一块1000多亩平整的土地,沐浴在绵绵阴雨中,汽车驶过一旁的泥路,激起水花四溅。这里距广州的新白云机场只有几百米,远远望去,依稀可见飞机起落的身影。
“这就是我们第一、二期交的地,1月16日奠基。”镇委书记毕演洲说。于他而言,这块土地上将要建成的联邦快递亚太转运中心,意味着镇里的美好未来,“能带旺一片,拉动经济增长。”
48岁的村民黄锦常心中,却经历了一番挣扎。他说:“补多少钱,怎么安置,以后的出路怎么办?这些问题心里都没底。”
“我们先做宣传发动的工作,向群众解释政策。”毕演洲说,“听起来像是套话,其实不是套话。要让群众知道该补多少,怎么算出来的,还有未来的前景,他们才会配合你。”
按照毕演洲的说法,1997年建设新机场,市政府在花东镇征了一万多亩地,当时他们就积累了不少经验,“一定要和群众逐户协商”。这次征地,所在地区、镇党委、政府抽调了30多人组成宣传工作队,分成5个小组进驻村里,与500户村民面谈。
“有时候在农户家里谈到凌晨两点才能走。”一位参加了宣传队的基层干部告诉记者。
谈好以后,是清点青苗等落实补偿的工作。9天清点1800多亩的农地,这样的速度来自干部和群众的共同参与。
黄锦常种了龙眼的两亩地,分到6万多元的青苗补偿款,而征地补偿款都放到了经济社的账户。按照花都区空港管理委员会的政策文件,他每亩地的补偿已经达到了上限。他说:“以后就靠这笔钱投资滚雪球,不能乱动。”
钱是实实在在地到手了,问起他是否满意,黄锦常笑着说:“谁会嫌钱多?我们这里的征地补偿是比邻近的白云区少点,但是青苗费比他们多啊!关键还是看以后怎么样。”
对于安置地点,镇里提供了三个方案,把选址和规划图都贴到村里,让村民选择。最后大伙投票,选出了花东镇保良村附近的地块,来建设他们的新居。“投票的时候,还有监票员和唱票员,最后我们90%的人选了那里。我觉得那里靠近韩国现代的工业园,发展前景比较好。”黄锦常说。
如今,一切已经尘埃落定,黄锦常和乡亲们就等着搬到新家。他告诉记者,他准备接受镇里提供的免费职业培训,“拿到一个驾驶证、烹饪证之类的,还能有300块奖励”。而他更看重的,是划拨给村集体占总征地面积10%的自留地,在搞起项目以后能为他带来多少分红。
“现在我们一年只有100多块的集体分红,”他说,“但以后会更好。”
人民网广州4月3日电记者赖伟行报道:征收前告知农民,征收中实行听证,征收后向农民公示……广东省已经建起了征地“三部曲”,保障被征地农民的权益。今年,广东更进一步要求,被征地农村集体经济组织放弃听证的,要出具经过村民代表或村民会议2/3以上同意放弃听证的证明。
近年来,广东在全国率先开展了征用农民集体土地和土地征用款专项执法监察,到2004年底,新土地管理法实施以来所拖欠的近20亿元征地补偿款全部兑付完毕。2005年4月,在全省对这项工作进行的总结会上,讨论了如何建立健全保护被征地农民权益的长效机制,其中就包括了征地公告和听证制度。
另一方面,为保护失地农民的生活,广东近年来已在积极探索对失地农民的利益保障机制。广东省委农办副主任陈祖煌把这概括为四条保障线:提高征地价格,划出10%―15%比例的预留地,增加集体分红部分,以及把失地农民全部纳入社保、养老、医疗体系并优先安排就业和培训。广州市在番禺区小谷围征地的过程中,就把被征地农民全部纳入了养老、医疗保险体系,同时被征地农民还可以居民身份享受市最低生活保障标准。
中山大学政治与公共事务管理学院教授郭巍青:
花东的征地过程,意义在于尊重了被征地农民的知情权和表达权。这需要行政机关转变思维和改进工作方法,依程序办事。
广东省国土资源厅政策法规处范俊明博士:
由于程序具有公开透明的特征,程序公正的意义甚至超过了实体公正。花东的征地过程,严格依程序办事,做到了公开透明,体现了程序公正。
广东省国土资源厅副厅长黄德发:
过去的征地补偿制度对被征地农民的安置方式过于简单,习惯上只考虑给予经济补偿,而对其居住安顿、重新就业、生活观念和生活习惯的转变等问题考虑不多。
日前,广东省国土资源厅表示,以后征地补偿低于最低保护标准的,将一律不予审批。《广东省征地补偿最低补偿保护标准》已经完成了征求意见、听证的工作,现正等待省政府批准后正式颁布。
1999年以来,广东GDP年均增长在13%左右。GDP每增长1个百分点,需要消耗土地4.15万亩。
2005年,广东没有发生新的征地款拖欠,省国土资源厅受理的群众来信数量同比下降61%,来访批次和人次同比下降33%和36%,集体访批次和人次同比下降35%和39%。
广东省河源市东源县东方红村地处粤东,这里因为市里的大学城项目而被征地8万平方米。记者来到这儿时,看到不少村民已经用补偿款修了新楼,准备出租。一位村民告诉记者,自己拿到的42万元补偿款,全都用来建起了三幢三层楼高的新房,现在“买包好点的烟钱都没有”。他的理由很简单:“补了多少钱全部都贴到红纸上,谁家没有几个亲戚,怕别人来借啊!”
当然,他和许多村民一样,都把希望寄托在村里的自留地上。他说,只要熬过这段日子,日后房子作出租用,生活就能有保障。
《人民日报》 ( 2006-04-04 第10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