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嘉诚先生一直被认为是华人商界的一个传奇,从最早的香港“塑料花大王”再走向“地产大王”李嘉诚,未来更可能变成“石油巨擘”。李嘉诚所代表不仅是华人首富的精进地位、积极进取的商业精神,获得成功与保持成功的平衡哲学。李嘉诚22岁创业,在这一波全球金融危机之前,超过50年从来没有一年亏损,这一点是比他华人首富地位更有魅力的传奇。
50年不亏损是如何实现的呢?其实很简单,那就是保守一点。李嘉诚会不停研究每个项目要面对可能发生的坏情况下出现的问题,所以往往花90%考虑失败。“想想你在风和日丽的时候,假设你驾驶着以风推动的远洋船,在离开港口时,你要先想到万一悬挂十号风球(香港以风球代表台风强烈程度,十号相当于强烈台风),你怎么应付。虽然天气满好,但是你还是要估计,若有台风来袭,在风暴还没有离开之前,你怎么办?”就是因为这样,这么多年来,自从1950年到今天,长江(实业)并没有碰到贷款紧张,从来没有。
按照李嘉诚的哲学,做生意一定要先想到失败,从前中国人有句做生意的话:“未买先想卖”,你还没有买进来,你就先想怎么卖出去,你应该先想失败会怎么样。他认为成功的效果是100%或50%之差别根本不是太重要,但是如果一小漏洞不及早修补,可能带给企业极大损害,所以当一个项目发生亏蚀问题时,即使所涉金额不大,他也会和有关部门商量解决问题,所付出的时间和以倍数计的精神都是远远超乎比例的。李嘉诚常常讲,一个机械手表,只要其中一个齿轮有一点毛病,这个表就会停顿。一家公司也是,一个机构只要有一个弱点,就可能失败。了解细节,经常能在事前防御危机的发生。对于他来说最重视的环节就是现金流和公司负债的百分比,这是任何公司的重要健康指标。任何发展中的业务,一定要让业绩达致正数的现金流。
90%考虑失败,可以说是全方位预测风险的能力。它比思考成功关键来得重要。就像是军队的“统帅”必须考虑退路。例如一个小国的统帅,本身拥有两万精兵,当计划攻占其他城池时,他必须多准备两倍的精兵,就是六万,因战争启动后,可能会出现很多意料不到的变化;一旦战败退守,国家也有超过正常时期一倍以上的兵力防御外敌。他认为任何事业均要考虑自己的能力才能平衡风险,一帆风顺是不可能的,过去他在经营事业上曾遇到不少政治、经济方面的起伏。常常记着世上并无常胜将军,所以在风平浪静之时,好好计划未来,仔细研究可能出现的意外及解决办法。
强调风险是不败的前提,不过外人经常注意到的却是长江集团五十年来,屡屡在危机入市,包含1960年代后期掌握时机从塑料跨到地产,后投资上海、深圳港口生意,甚至在印度尼西亚排华运动时投资印度尼西亚港口等。这些大胆之举之所以都未招来致命风险,是因为李嘉诚能够掌握市场周期起伏的时机,还有顾及与国际经济、政治、民生一些有关的各种因素,如地产的兴旺供求周期已达到顶峰时,几乎无可避免可能会下跌;又因为工业的基地转移、必须思考要增加的投资、对什么技术需求最大等等的决定,因应不同的项目找出最快达到商业目标的途径,事前都需要经过精细严谨的研究调查。能在不景气的时候大力发展,就是在市场旺盛的时候要看到潜伏的危机,以及当它来临时如何应对,这是需要具备若干条件的。在李嘉诚眼中“审慎”也是一门艺术,是能够把握适当的时间做出迅速的决定,但是这不是议而不决、停滞不前的借口。经营一间较大的企业,一定要意识到很多民生条件都与其业务息息相关,因此审慎经营的态度非常重要。李嘉诚牢牢记住一句话:“穷人易过,穷生意难过”,你再穷,你不能吃好的白米,你可以买最便宜的米,还是可以过,人家吃肉,你可以吃菜,最便宜的菜;但是穷生意很难,非常难。
李嘉诚认为在不景气时候能大力发展,关键在于要“做足准备工夫、量力而为、平衡风险”。机会来临时,能够把握适当的时间做出迅速的决定。一九七七年,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购香港希尔顿酒店就很经典(长实当时以港币二亿三千万元收购希尔顿酒店所属的永高公司,整项交易用不到一周。这是长实上市第一次重大收购案)。
当时李嘉诚去参加一个酒会,后面有两个外国人在讲,一个说中区有一个酒店要卖,对方就问他卖家在哪里?他们知道酒会太多人知道不好,他就说,在Texas(德州),李嘉诚听到后立即便知道他们所说的是希尔顿酒店。酒会还没结束,他已经跑到那个卖家的会计师行(卖方代表)那里,找他的Auditor(稽核)马上讲,我要买这个酒店。对方说奇怪,我们两个小时之前才决定要卖的,你怎么知道?当然李笑而不答心自闲,只说:如果你有这件事,我就要买。
他当时估计,全香港的酒店,在两、三年内租金会直线上扬。(卖家)是一间上市公司,在香港拥有希尔顿,在峇里岛是HyattHotel(凯悦饭店),但是他只算它香港希尔顿的资产,就已经值得跟它买。这就是决定性的数据,让这间公司落入李嘉诚手里。这笔生意之所以快速成功,第一、因为没有人知道;第二、他当时出手非常快。其他人没这么快。因为他在酒会听到了,就马上打电话给他一个董事,他是稽核那一行的,和卖家的稽核是好朋友,因此能够马上到卖方代表的办公室谈。
李嘉诚把自己成功的方程式总结为三项原则:第一个,你做那个行业,一定要追求那个行业最好的知识、Information,最好的技术是什么,且必须处于最佳的状态。第二,努力、毅力(不是传统字面上那个意思,是besteffort,做到极致)。第三就是建立好的制度与人才。李嘉诚控制的企业从零售业、港口运输一直到石油产业,涉及五十五个国家二十几万的员工,因此对于他业讲,既要追求制度化的管理,又不能形成教条主义和僵化主义,即要灵活的架构。因为他知道,企业越大,单一的指令与行为是不可行的,因为这会限制不同的管理阶层,发挥他的专业和经验。
比如说。1999年他决定把Orange(指原本和记黄埔集团旗下的一家英国电讯业务公司,后高价卖出)出售,卖出前两个月,管理层建议他不要卖,甚至去收购另一家公司。他给管理层列了四个条件:如果办得到,便按他们的方法去做。一、收购对象必须有足够流动现金;二、完成收购后,负债比率不能增高;三、Orange发行新股去进行收购之后,和黄仍然要保持35%的股权,35%股权不但保护和黄利益,更重要是保护Orange全体股东的利益;四、对收购的公司有绝对控制权。
Orange的管理层听完后很高兴,而且也同意这四点原则,认为守在这四点范围内,他们就可以去进行收购。结果他们办不到,这个提议当然就无法实行。在这个案例当中,李嘉诚建立了四个坐标给Orange管理人员,让他们清楚知道这个坐标,这是公司的原则,然后管理层在这四个原则下发挥才干。但是不能超越这个四个坐标。那么既能够发挥管理层的能力,又能够保障决策的科学性,另外出来的结果大家都心服口服。
对于人才,李嘉诚也有自己独到的理解,他觉得成功的管理者都应是伯乐,不断在甄选、延揽比他更聪明的人才,不过有些人却一定要避免。绝对不能挑选名气大却妄自标榜的“企业明星”。企业无法负担那些滥竽充数、唯唯诺诺或者灰心丧志的员工,更无法容忍以自我表演为一切出发点的企业明星。他的经验是,挑选团队,忠诚心是基本,但更重要的是要谨记,光有忠诚但能力低的人或道德水平低下的人迟早累垮团队、拖垮企业,是最不可靠的人。
李嘉诚的经商之道,可以用他在一次演讲当中提到四句话来总结:“好谋而成、分段治事、不疾而速、无为而治”。
“好谋而成”是凡事深思熟虑,谋定而后动。“分段治事”是洞悉事物的条理,按部就班的进行。“不疾而速”,你靠着老早有这个很多数据,很多困难你老早已经知道,就是你没做这个事之前,你老早想到假如碰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你怎么办?由于已有充足的准备,故能胸有成竹,当机会来临时自能迅速把握,一击即中。如果你没有主意,怎么样“不疾而速”?“无为而治”则要有好的制度、好的管治系统来管理。兼具以上四种因素(好谋而成、分段治事、不疾而速、无为而治),成功的蓝图自然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