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华永道北京办事处的审计部门最近爆发了一阵辞职风潮,今年7月份,一些高级审计师向该公司合伙人抱怨他们的薪酬太低并且工作时间过长。
一位在普华永道工作数年但已于今年夏天辞职的审计师说,“人们感觉自己的工作非常出色,但是薪水涨幅却不尽如人意。”这位审计师离职的部分原因是工作时间过长。他说,更糟糕的是,尽管高级审计师常常工作到凌晨一两点钟,并且周末也要加班,他们却得不到加班费(虽然他们可以临时休假)。
普华永道不动声色地平息了这场劳资争执,同意向所有审计师支付加班费,并提前发放年度奖金。该公司负责中国区人力资源的合伙人戴夫·麦卡恩(Dave McCann)说,“由于业务繁忙,我们以前在与员工的交流方面未能做到尽善尽美。现在,我们开始进行更多的交流。”
在中国,此类问题开始在跨国公司中不断涌现。随着业务的迅速增长,外国公司向当地员工施压,要求他们提高工作效力,即使在预算--以及工资--仍然紧张的情况下。在这一趋势出现的同时,中国的白领们也发生了一些重大的转变:他们不再仅仅满足于在着名的外资企业获得一份工作,同时也渴望得到更多休闲时间,享受中产阶级的生活。他们对劳动法规定的法律权利也予以更多关注。
其结果就是出现劳资纠纷。劳资纠纷曾经一度仅仅在工厂和亏损的国有企业中发生,但是现在跨国公司在华企业也加入这一阵营当中。中华全国总工会(All-China Federation of Trade Unions)的某部门负责人邹镇(Zou Zhen,音译)说,“最初,(这些公司的)中国员工感觉他们的薪水较高,因此他们能忍受这种状况。但是他们逐渐变得不满,希望条件能得到改善。”
人力资源咨询公司Watson Wyatt Worldwide北京办事处的主管弗兰克·加洛(Frank Gallo)称,“公司需要对员工的需要予以更多关注。”
在中国,跨国公司的薪水仍然比国有企业高出许多。尽管在外企可能面临更大的工作压力,但一名外企接待员的月收入可相当于400美元,工程师月收入更可达到3,500美元。而国有企业的月薪通常在50美元至200美元之间,不过现在一些国有企业也开始支付更具竞争力的薪水。
外国公司还能提供更多的出国和学习新技能的机会。同时,国有企业的许多优点--工作稳定,工作时间较短--正迅速消失,因为它们也开始面临竞争压力。
劳资纠纷的数量也呈上升趋势。去年,中国仲裁机构对大约226,000宗案例举行了听证会,共涉及超过800,000名员工,上述数字与2002年相比分别增加了23%和31%。密歇根大学政治科学系助理教授玛丽·加拉格尔(Mary Gallagher)表示,尽管外国公司倾向于在内部解决纠纷,但是与这些公司有关的案例也较以往增加。
但一些员工还是将他们的跨国公司雇主告上了法庭。去年秋季,默克公司(Merck & Co.)和一家中国制药企业的合资公司MSD China的十几位前任经理对其提起诉讼,称该公司对他们作出错误的渎职指控而将他们解雇。这些经理遭到解雇之时正值默克在全球范围内裁员,这些中国雇员认为该公司之所以解雇他们是为了避免支付遣散费。
MSD对外事务负责人Alice Chin说,公司解雇这些员工是因为“他们违反了公司的政策和程序”。她说,几个案子通过仲裁已经得到了解决,而其它案子仍有待中国仲裁和法律体系的裁定。
今年4月,两名中国员工对上海爱迪特设施管理有限公司(Shanghai ADT Facilities Management Co.)提起了诉讼,这两名员工此前因涉嫌违反公司制度而遭到解雇。通用汽车(General Motors Corp.)的一个合资公司曾雇佣爱迪特的员工从事清洁服务等一些低技能的工作。上海华东政法大学劳动法援助中心的负责人邱杰(Qiu Jie,音译)说,这些员工在通用公司工作,但既没有医疗福利也没有签订工作合同,并且工资被拖欠。仲裁小组命令爱迪特向这些员工支付拖欠工资,并取消对员工提起的指控。
爱迪特是由美国耐特设施管理公司(Knight Facilities Management Inc.)和两家上海公司组建的合资公司,其中一家是通用汽车的轿车合作伙伴上海汽车工业(集团)公司,该公司拒绝对此做出评论。上海通用汽车表示,它对这起纠纷不知情。该公司表示,如果存在任何此类情形,它将立即采取行动,要求供应商提供所有必须的信息和劳动合同...以解决这一问题。
一些中国专业人士也对本地员工与海外驻华员工间巨大的薪酬差别感到忿忿不平。在中国旧的计划经济体制下,工人的工资相差无几。纽约城市大学Baruch Colleg的教授普拉卡什·塞西(S. Prakash Sethi)为跨国公司订立行为守则提供咨询服务,他说,现在薪酬标准并不一致,与高薪的海外员工肩并肩工作惹发本地员工的不满情绪。他说,类似的劳资纠纷在其它对当地熟练专业人士有着强烈需求的国家也同样存在,比如印度。
在这种境况中,一些工会官员看到了将外资企业白领发展成为工会成员的机会,在中国有三分之一的外资企业加入了工会组织。中国的工会组织由中华全国总工会管辖,而中华全国总工会传统上是与管理层而不是工人走得更近。
一些跨国公司正未雨绸缪,竭力调整它们的政策以满足其员工及在华业务的新需要。默克公司拥有大量的女性员工,该公司表示,它已经对在职母亲实行了弹性上班制,并且为经理提供了在美国工作的机会。
普华永道加快了雇佣步伐,在选择项目时变得更加挑剔。该公司年收入的增长率超过了30%。负责其北京办事处的合伙人Johnny Chen说,“随着我们在中国的业务变得越来越成熟,我们需要将把更多精力放在留住公司培训过的合格会计师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