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当承认,学者十年寒窗不容易,写成一部书也绝非朝夕之功。这140万元的版税收入,比起煤老板、房地产商、医药中介、歌星等行当来钱的迅猛和便当来,的确可以算是“受之无愧”。不仅受之无愧,而且还给精神文化生产扬了眉,吐了气。有了这样的标高,谁还敢说文化知识多少钱一斤?
当这位学者说“市场决定的,能多高就多高”时,多么理直气壮!如今是市场经济时代,市场就是上帝,谁还能不服?但对这种逻辑,笔者却偏偏不以为然。
疑问之一,真的是市场决定的吗?这位学者是有幸在国家电视台的什么讲坛露脸,才红得像“超女”一样的;所谓无底价竞标,也是由国家电视台一手操办的。而国家电视台却只此一家,别无分号。有多少学者有幸在国家电视台露脸?有多少学者的作品,能由国家电视台出面主持无底价竞标?全国做学问、写书的人成千上万,国家电视台便是有心给所有学者和作者公平竞争的机会,能做到吗?
疑问之二,市场决定的,就是合理的、应该的吗?如果说该学者的版税是市场决定的,那么煤老板的煤价、房地产商的房价、医药中介的药价、歌星的出场价,哪一样不是由咱们所谓的“市场”决定的,也都合理、应该吗?挖煤的劳动力的价格,都市打工仔的工资,农家子弟上不起学,普通市民看不起病、买不起房,以及西部相对贫穷,农村相对落后,哪一样不是市场决定的,也都合理、应该吗?
带着这样的疑问,再来看“受之无愧”。那140万元是不是还那么“受之无愧”,恐怕就得打个折扣。无愧于煤老板、房地产商、医药中介、歌星,不等于无愧于众多挖煤、打工的人;无愧于国家电视台和参与竞标的出版商,不等于无愧于众多没有机会的学者和作者。想想他们挣多少钱,想想他们的作品是不是就一定比自己的作品差多少,想想真正有价值的精神文化产品出版难,是不是还那么无愧,是不是还能轻轻巧巧地说出在140万元后面画个零的话?
世道真是变了。前些年,传闻一位作家的一部作品得了百万稿酬,曾令这位作家“哭笑不得”,他接受记者采访时说:“……这实在是一个美丽的错误,如果一部作品能获那么多钱,这钱一定是烂钱,连手纸都不如了。”如今,这不再是传闻,也不再是美丽的错误,作家的这番话也许不合时宜了。但放在市场经济的大背景下来看,作家的这番话至少还有理性;而学者的上述言论,怎么叫人觉得缺少点文人学者应有的悲天悯人的情怀和良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