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病就像打仗,一定要海陆空一起上。”王争艳把手往前一挥,仿佛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其实她只是湖北省武汉市汉口医院金桥社区卫生中心的一名全科医生,正在给一名胃病病人解释为什么要开处方上的5种药。
“前面3种药是治本的,但光用这些基本的药,好得太慢,所以还得加上后面这两种治标的药。”在她的详细分析下,病人满意地离开了。
毕业于同济医科大学的王争艳始终记得一代名医裘法祖在讲课时说的一句话:“先看病人,再看片子,最后看检查报告,是为上医;同时看片子和报告,是为中医;只看报告,提笔开药,是为下医。”
从医25年来,王争艳一直秉承“上医之道”,“视、触、叩、听”,凭着一个小电筒、一包棉签、一副听诊器、一块手表,以及一双温暖而粗糙的手,看好了不少大医院治不好的“疑难杂症”。
她手下的笔充满温情,开出的处方平均不超过80元,最小的一张只有2角7分钱。
她淡薄名利、安贫乐道,一家三口在不足50平方米的房子住了18年,病人的肯定就是她最大的快乐。
在碰到王争艳之前,68岁的曹德华从来瞧不起社区医院,看病都去大医院。去年年底,她总感觉憋气,心脏有点痛,便到一家大医院看病。第一次先做检查,第二次她拿着检查报告去。医生看了报告说:“必须住院,上支架,否则就会得心肌梗塞,会要命的。”听了后,曹德华的心凉了半截,感觉自己“被判了死刑”。半个月后,她听人介绍,找到了王争艳。
王争艳没有看检查报告,而是拿出听诊器认真地检查她心脏的不同部位,告诉她:“心跳每分钟59下,早搏的次数也只有一两次,没有多大问题。”
然后王争艳看了报告,并告诉她,报告不可全信。曹德华说自己看不懂检查报告,王争艳掏出笔,在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心脏图,把报告上写的“后前降支通段管壁两处钙化……”等犹如天书的语句用图解的方式一一解释给她听。
最后,王争艳给她制订了一个保守治疗的方案,10天治疗只花了401元。
“我花几十块钱在大医院挂个专家号,医生没说几句就完了,哪里像王医生这样耐心。”曹德华从此彻底改变了对社区医院的看法。
为什么要向病人解释得这么清楚?“懂了,就能配合,病就好得快。”王争艳说,“很多人在来我这里之前,可能去过很多医院,看过很多医生,有很多疑虑,所以要先治心病。”
而对刘玉芬来说,王争艳远远不仅是她的医生,已经成为自己的家人。没事时,她也会到金桥社区看看王医生。
12年前,刘玉芬的丈夫王荣华被查出患有一种罕见的名叫“脊髓亚急性联合变性”的病,理论上要长期住院才能保住性命。一生病,丈夫就不能上班,而刘玉芬为了照顾丈夫也不能出去打工,加上医药费的负担,一家人生活陷入困境。
一次门诊,陪丈夫看病的刘玉芬刚好碰到王争艳。量血压,按脉搏,听诊,按压病人的每个脚趾头测试感觉,详细地询问病人吃饭、睡觉等日常情况,还开玩笑地说:“你气色很好,一点都不像病人。”开药前先问家里还有什么药,有的就不开了,有的直接去药店买便宜。
刘玉芬一下子感觉这个医生不一样。有一天晚上,丈夫突然感觉很不舒服,她忐忑不安地拨打了王争艳的电话。王争艳询问了基本情况后,详细告诉她该怎么处理。
几次交往,刘玉芬认定了王医生。这些年来,王争艳先后换过3个工作地点,不管离家多远,刘玉芬都像“追星”一样追随着她。
“脊髓亚急性联合变性”是一种世界罕见的疾病,尚无治愈办法。为了尽量减轻刘玉芬的负担,王争艳确定了一个治疗方案:当经过抢救的患者缓过劲儿来,就让他回家,她则根据病情调整药物,刘玉芬拿药方去药店买药。平均每月花不到30元药费,11年来,这个方案让王荣华平稳生活到今天。
有人抽查了王争艳2008年和2009年两年的处方,平均单张处方值55元,最小处方值只有2角7分。“让病人花最少的钱得到最好的治疗。”这是王争艳的行医准则。她总说:“随意开贵重药,我下不去手。”
有人问王争艳开小处方的诀窍,她说:“没有诀窍,任何一种病,都有可开可不开的药,都有价位不等的药,就看医生一支笔。”
经媒体报道后,王争艳一下子成了名人,但她说自己到了这个年纪,“早已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依旧用心聆听每一位患者的痛苦,兢兢业业尽一个医生的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