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结果显然出乎张的预料,在张的想法中,苑家有“买”孩子的嫌疑,有关部门应该对苑家进行处理,孩子应被“解救”回来。于是,张在接到判决书的11天后,又上诉到枣庄市中级人民法院,要求法院驳回苑家提出的赔偿生活、教育等费用要求。
张向苑家承诺,先将宝宝带回家,同时尽快将抚养费送还苑家。但事实上,张根本拿不出那笔抚养费。
“没有办法,我不能看着自己的孩子在那受苦1张说,当时都曾经想用“抢”的方式将宝宝和贝贝抢回来的,但是,行动没有成功。
贝贝说,山东的家人对她特别好,她是不会回去的。她说,在她的印象里,父亲老打妈妈,父亲不好。贝贝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穿着时兴的花裙子,不太爱说话,眼里更多的仍然是纯真。
贝贝还说,她相信妈妈还会回来的,她要在山东等她妈妈来找她。
“想……”贝贝的眼圈一下子红了,泪水在瞬间沿着脸颊滑落。
贝贝转身进里屋,一会儿,拿着一张相片走出来,是一张彩色的一寸照片,“这是妈妈”
贝贝已经记不清妈妈到底是哪天走的了,但是,对于突然没有了妈妈的恐惧却记忆深刻。贝贝说,妈妈一直跟养父苑荣清在南通打工,平时很少回来,“但每次回来妈妈总给我带好多东西来,跟妈妈在一起是最开心的时候”
“想妈妈的时候,我就拿出来看看,一看就想哭…我想…特别想……”贝贝抱着妈妈的相片大哭起来。贝贝的姑姑没有说话,眼里噙着泪水,在一边抽闷烟。
村民们说,自从宝宝被张带走后,苑父就一直没有吃过一口饭,几天下来,身体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了。“他们一直把宝宝看做是自己的亲骨肉,家里都准备给宝宝盖房子了”,同是苑姓的一位村民告诉记者,突如其来的变故使两个老人一下子老了很多。
在苑父简陋的屋里,一张红色的小席梦思床摆在里间屋里,那就是宝宝的床。床上一顶浅蓝色的蚊帐,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几床小被子。在床边的衣柜里,整齐地摆满了宝宝穿过的衣服。“你看看,这些都是新衣服”苑父指着其中的一件棉衣说,那是在威海打工的二儿子过年时专门为宝宝买的,贝贝也有一件。苑母在一边为宝宝整理衣服时,上衣胳膊肘下面的两块大补丁露了出来,而此时记者也注意到苑父身上的几个补丁,在宝宝一摞一摞的衣服面前,显得分外刺眼。
“宝宝、贝贝都是原来蒋带来时的名字,我们都没有给他们改名”,苑父说,两个小孩都有自己的生身父母,他们没有权利给孩子改名字,当时只是出于上学方便的需要,临时给他们用了“苑”姓。苑父今年74岁,在石户峪村干了30多年的老村长,在村里很有威望。因为儿子苑荣清和蒋一起去南通打工,两个小孩便与苑的父母生活在一起,“加上苑荣清前妻留下的一个孙女,三个孩子生活在家里,我们老两口实在养不起,便将贝贝放在了女儿家,女儿家条件好一点”,苑父说,因为是山区,缺水严重,主要是靠天吃饭,靠卖点花椒、核桃等维持生活,从年头忙到年尾,也就几百块钱的收入。
在这种情况下,宝宝在上完小学三年级后辍学,而贝贝则一直上到小学五年级,直到这学期,贝贝主动要求退学,才回到了家里。
村民说,宝宝和贝贝的成绩都不太好,因为这种情况而辍学的情况并不是少数。
在很多人的感觉里,贝贝的姑姑至少应该算是“养母”,但是,令人想不到的是,直至今天,贝贝的姑姑从没有准许贝贝喊过她一声“妈妈”。
“不是我不愿意贝贝喊我妈妈,是因为贝贝有自己的父母,我不能随便接受这样一个称呼”贝贝的姑姑吸了口烟,“贝贝很懂事,我们一直把她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有一次,贝贝放学回家后问姑姑:“我能喊你一声‘妈妈’吗?”正在做家务的姑姑一下子就愣住了,她一把将贝贝搂进怀里哭起来。“贝贝其实一直想她妈妈,想得厉害了我也看不下去,每每这个时候,我都想答应贝贝的请求,但是,我还是不能”
姑姑说,贝贝的爸爸如今来要小孩,我们不会阻拦,但我们也尊重贝贝的意见,贝贝想回去的话,我们就送她回徐州;如果她不想回,我们也不会强求她回去。
苑家不让张直接带走宝宝、贝贝的原因,除了7年的亲情外,苑家最担心的就是,两个小孩回到张的身边后是否会生活得更好。苑父说,据他了解,“张是一贫如洗,他能照顾好孩子吗?”
“我现在是没有办法供两个小孩上学,但是,我会想出办法的:即使没有办法,孩子在我身边总比在农村强”张说,他原来是搞机械修理的,对电机等很在行。
张预料到,枣庄中级人民法院可能会维持原判,也就是说,张对两个孩子的监护权没有疑义,但付出抚养费也是必须执行的。但是,张却拿不出这笔钱,而且,就算张拿得出这笔钱,而贝贝如果坚持不回来,那该怎么办?这才是最现实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