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某代言医疗广告被指违规出事医院获资格认定思维导图

浪够了就心伤了

2023-0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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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大一学生投诉家人深受非法医疗广告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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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维导图大纲

3月30日，浙江大学学生赵某给湖南省卫生厅厅长张健发出一封特快专递，信中再次吁求湖南省卫生部门对一些医疗机构的违规行为和泛滥的医疗广告进行治理。此前数月，赵某曾多次在网上公布家人遭遇“黑医”和深受非法医疗广告之苦的经历，并曾投诉至湖南省卫生厅，但至今无果。

三次手术之痛

每当痛得在床上翻滚的时候，吴某某就想起电视里奇某“碎光光”的结石手术广告，心头就燃起希望。家住湖南省益阳市安化县农村的吴某某常为此与老伴儿和儿子赵某商量，是否到湖南本土笑星奇某推荐的长沙某某医院去“一了百了”地去掉身上的石头。

赵某告诉中国青年报记者，吴某某的这一愿望在去年7月开始变得强烈，“检查是输尿管、肾里面都有结石，发作时的惨状不忍目睹，县里医院建议到大医院进行微创手术治疗。”但贫穷的家境让他们对医生的提议犹豫再三。此前，他们连省城长沙都没去过，去哪家医院、找哪位医生，都拿不定主意。“有时候常常是看着那个(奇某)广告发呆，然后大家就开始讨论。”赵某说。

2009年7月底，他们来到长沙，受到了某某医院的热情接待。医生诊断吴某某的病情很危急，需要住院做手术。医生信心十足地向他们表示：院里有最先进的美国钬激光，还有来自第一军医大学的教授谢某某和负责手术的另外两位资深专家张某某和李立芳，足以保证医疗的安全。其间，某某医院针对患者吴某某的左输尿管结石和右肾多发性结石，分别于2009年7月31日、8月7日和8月13日做了一次输尿管镜手术和两次经皮肾镜手术。

但手术没有预想的成功。赵某回忆，第一次左侧输尿管镜手术术后复查的结果是：结石基本跟原来差不多，结石没取干净，放置的双J管又掉了下来。第二次手术，医院采取了针对右肾的经皮肾镜手术。根据院方8月7日的手术记录，术中出现了大出血。第三次手术，某某医院对吴某某的右肾进行了第二次经皮肾镜手术。“那天手术后，把我父亲由手术室刚移到病床时，出现了伤口的大量渗血。”赵某说。赵某说，此时家人已觉得骑虎难下了。

怀疑误诊

2009年8月17日，吴某某的右肾出现了新的出血。医生称，诊断后发现没问题，并要求他们在8月20日办理出院手续。按照医嘱，出院后，家人一直对吴某某进行消炎处理，但血尿一直没有好转。回到家乡不久，吴某某病情加重，被送至县医院救治。令人尴尬的是，在某某医院第一次手术未取干净的输尿管结石，此次在县医院“落地”。

9月6日，吴某某被送往中南大学湘雅医学院某医院求诊。经过两次肾动脉栓塞后，才止住血。赵某等人在术后得知，此种手术只针对动脉血管破损有效。而出血的原因，根据负责治疗的湘雅医学院某医院一位教授诊断，是由于在经皮肾镜手术穿刺过程中损伤了动脉血管。

在省内最权威的医院专家指点下，联想起以前遭遇的问题，赵某等人开始怀疑某某医院的技术能力。之后，他们查询了中南大学湘雅医院泌尿科专家发表的微创经皮肾镜取石术出血原因分析及临床对策的论文，发现此类手术后出血原因有4种：通道扩张不当、经皮肾穿刺损伤血管、集合系统刺穿和撕破以及感染败血症。

赵某委托的律师谢玖红表示，他们调查发现，吴某某在某某医院做完两次手术后持续血尿，医生主观臆断是发炎，没有深入检查。对此，他们征询专家的意见是，此类手术导致出血的原因有发炎、感染、穿刺过程中损伤血管等。但基本的判断应该是，如果持续血尿应该做一个检查，如造影、检查白细胞指标等。某某医院没有如此操作，耽误了关键的诊治机会。

卫生部门调查：某某医院违规

赵某等人找到某某医院，得到的回复是：大出血发生在出院的十来天后，和他们做的手术无关。赵家人对此不服，随后由湖南省湘雅医学院司法鉴定中心作出的鉴定显示：吴某某经皮肾镜手术后，造成右肾中级区一支动脉损伤破裂出血并感染。中瑞司法鉴定中心结论为：构成5级伤残。

律师找到的资料显示：根据湖南省卫生厅的规定，经皮肾镜手术属于四类手术，按规定应由正高职称的医生实施。而某某医院仅有一级医院的资格，未达到该类手术的操作要求。

吴某某的家人倍感愤怒。吴某某本来就只有一个右肾，某某医院的手术失败后，被迫做了两次血栓，功能就只有一半了;目前已是肾功能衰竭，极有可能引发尿毒症。

赵某说，父亲入住某某医院做检查时肾功能正常，而入住湘雅医学院某医院时已经肾功能衰竭。他们为治疗已花了14万多元，家中负债累累;更重要的是，父亲可能因此永远失去健康。

2009年10月中旬，双方交涉后没有结果。赵某开始向湖南省卫生厅投诉。让他意外的是，卫生厅将此作为信访件转交到长沙市卫生局。2009年12月，长沙市卫生局回复称，经过该局的调查，为吴某某做手术的谢恒生、李立芳、张正宽三人不具备正高级职称;而经皮肾碎石取石术属于四类手术，某某医院属于一级医院，实施此类手术要按规定申报。

出了事故纠纷的医院仍获得资格认定

3月24日，记者来到某某医院求证此事。院办公室的一位罗姓主任表示，此事已经过了很久，医院领导在处理此事上花费了很多精力，不愿再提及。此外，对方已经起诉到天心区人民法院，他们只会在法庭上具体陈述。

罗主任没有具体回答医院和医生是否具有实施该项手术的资格的问题，而是拿出了一份长沙市卫生局下发的文件让记者自己看。这份2010年2月8日下发的《长沙市卫生局同意一级(专科)医院开展3、4类手术的通知》(以下简称《通知》)显示，多家医院的手术申报得到批复，某某医院的“经皮肾碎石取石术”亦在其列。当被问及聘请奇某代言医疗广告一事时，罗回答，负责此项工作的同志已经出差，目前无法联系。

既然某某医院的该项手术已经得到卫生部门的批准，那么卫生部门又何以在给赵某的信访回复中，认定该医院不具有资格呢?采访中，长沙市卫生局医政处副处长唐某的解释是，今年《通知》下发后，批准的医疗机构才具有相应资格。而该文件(即《通知》——记者注)是根据湖南省卫生厅2009年10月22日修订的《湖南省各级综合医院手术分类及批准权限规范》进行的调整：即除了卫生厅2005版《规范》规定的医院等级、医生资质外，手术的进行还可以由卫生部门审订。

唐某称，《通知》的制定考虑了各医疗机构实际开展的业务和技术条件。“因为医疗服务的管理有滞后性，2005年的《规范》出台是因为上级部门通过检测和评价，发现如果不设立医疗准入的行政许可，无法保障医疗的安全，所以实行了技术方面的准入。”而现在一些情况已有了改变。

唐某的说法得到了湖南省卫生厅医政处调研员鲁鸿安的认同。3月30日下午，她在电话中告诉记者，2005年11月湖南省卫生厅下发了《湖南省各级综合医院手术分类暨批准权限规范》，是根据当时的医疗、实践，为了保障医疗安全而制定的。这一做法后来得到国家卫生部的认同并采用。“为什么我们去年又对此进行了调整，是考虑到医疗技术的发展变化而进行的。比如，某些一、二级医院它已经具备在某些医疗手术方面进行操作的实力，而有些高级一些的医院可能还不具备该种手术的实施能力，这些让我们意识到，应该考虑实际医疗机构技术水平的变化。”

政策上的这一变化被律师认为是对吴某某一案的有利证据：因为长沙市卫生局的《通知》下发是在今年2月，也就是彼时某某医院才具备这一项目手术的资格。而去年8月，该医院已对吴某某进行了这一手术。

赵某认为，去年12月长沙市卫生局的答复信表示，某某医院操作“经皮肾碎石取石术”的医院和医生都不符合要求，正在按程序处理。但到今年2月的文件下发时，却认定该院的此项手术已经“合格”。这一矛盾让他至今无法理解。

父亲被医院作为成功的病例宣传

赵某告知记者，2009年8月13日，湖南某都市报大篇幅刊登了某某医院治疗一位来自湖南益阳市安化县清塘镇岩家坪46岁的邓某结石病的故事。文中详细讲述了手术经过，并称“7月31日，经过近两个小时认真、细致的操作，邓某左输尿管的结石全部清除”。该文还表示，手术病例真实可以致电查询。

翻阅到这一广告后，他深感愤怒：因为7月31日正好是其父吴某某在该医院动手术的时间，他家就住在安化县清塘镇岩家坪村。据他查询，当天再无“岩家坪46岁的邓某”同一天去同一个医院做同一类手术的事情。也就是说，他父亲吴某某这个不成功的病例，竟然被某某医院拿来做广告宣传。

2009年10月，长沙市卫生监督所的医疗广告监测情况通报中表明，2009年10月22日~23日，长沙某某医院有多项广告宣传被长沙市卫生监督所评定为“篡改《医疗广告审查证明》医疗广告成品样件内容”，其中就包括该医院“首家引进美国钬激光，点石成粉”的手术宣传。赵某说，这个由明星代言的广告直接导致了父亲最终决定来某某医院诊病。

2010年3月，吴某某的家人起诉长沙某某医院，要求赔偿包括医疗费用、残疾赔偿金、后续治疗费用、精神损害赔偿等费用共计120万元。

“越界”背后的利益圈

监管部门的统计表明，湖南铺天盖地的医疗广告中违规者众多，而且很多都是屡查屡犯，禁而难止。其原因在于，医院、媒体间强大的利益链促其不断越界——

部分民营医院违规宣传屡禁不止

吴某某的家人起诉的一个重要理由是，某某医院投放了大量医疗广告，影响了很多患者对求医的判断，吴某某是受害者之一。赵某和律师调查发现，该院因违规宣传多次受到主管机关的处罚，但总是屡禁不止。

2007年，湖南省卫生厅在《关于对有关医疗机构违规发布医疗广告有关情况的通报》中指出，自2007年1月1日起正式施行新颁布的《医疗广告管理办法》(以下简称《办法》)后，部分医疗机构特别是民营医疗机构不经审批、篡改核准内容或变相发布医疗广告，而且屡禁不止，造成了极坏的社会影响，严重危害到人民群众的身体健康和生命安全。

该通报称，长沙某某医院、长沙东方男科医院、长沙方泰医院、长沙亚韩医疗美容医院等篡改广告内容，在当地报纸、电视台、车体等多种媒体发布医疗广告，经卫生行政部门多次警告后仍不予改正。据此撤销长沙某某医院、长沙东方男科医院、长沙方泰医院、长沙亚韩医疗美容医院等11家机构的《医疗广告审查证明》。自通报之日起，一年内不受理其广告审查申请。

通报还强调，上述单位如在此期间仍发布医疗广告，将责令其停业整顿，直至吊销《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

赵某委托的律师谢玖红告诉中国青年报记者，他们花费了很长时间搜索类似的违法违规广告宣传，发现在湖南省，尤其是长沙市，有很多不具备资质的医院在进行超范围的医疗行为和宣传行为。仅以长沙市卫生监督所2009年10月医疗广告监测情况通报为例，在对4家报纸、14家电视台电台发布的医疗广告进行为期两天的监测中，37家发布医疗广告的医疗机构，有12家未取得《医疗广告审查证明》。在监测到的102条次医疗广告中，涉嫌违法违规发布87条次，占监测总条数的85.3%。

据悉，与2009年7月的监测相比，10月涉嫌违法违规发布医疗广告占监测总数的百分比已经下降2.7个百分点，但篡改《医疗广告审查证明》医疗广告成品样件内容的医疗机构25家，占监测单位总数的67.6%。

违规背后凸显部分民营医疗机构不良生态

根据长沙市卫生监督部门的统计，涉嫌违法违规发布医疗广告的医疗机构中，以民营医疗机构为多。对此，湖南某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负责人认为，违规的广告宣传背后多有违规的医疗行为，这种“双越界”行为其实折射出蓬勃发展的民营医疗机构的所处阶段、发展方式和生存环境。“与公立医院有长期的政府投入和支持不一样，竞争中的劣势有时会让很多医院通过加大广告投入的方式来吸引患者注意。即越是多打广告越是有人来，反之则门可罗雀。”

他说，民营医疗机构多选择泌尿科、皮肤科(性病、皮肤病)、妇科、医疗美容科等方面作为主要业务开展，一则市场需求巨大，同时因技术难度不大，不需要高投入(高级人才、高档设备)就可以实现高产出。但“双越界”的问题却常常发生。

该负责人称，这些情况也可以从其广告宣传看出：常用患者、医学教育科研机构及人员名义或形象作宣传证明;采用患者自述成功治愈经历等方式进行违规宣传;宣传治愈率高等。“其实，长沙公立的大医院对哪些医院做哪些手术如何，彼此都是清楚的，外界也多有了解，并不会去着力宣传。”他表示，现在许多民营医疗机构把注意力放在通过广告做大市场，而非做强技术的方式，可能误入歧途。

在调查中，一位曾在长沙某民营医院工作3年的医师在一封致长沙市卫生部门的举报信中说，该医院医疗技术水平糟糕，存在违规、超范围执业，甚至有非法行医、非专业人员担任临床科室主任等情况。为了打开市场，老板每年不惜投入广告费用数百万元，从电视台、报纸和公交车身，立体式轰炸，请名人代言，拉来患者就医。他在信中呼吁政府部门要严厉打击违法医疗广告，确保老百姓就医安全、不上当受骗。

医疗违规广告泛滥，监管失职?

赵某为此质疑长沙卫生部门对此监管失职：某某医院连续多年因为违法虚假广告，被卫生监督部门通报查处，可它的这些广告仍然是遍地开花，随处可见。“面对卫生监督所的一次次通报，医院一次次当做耳边风，一次次逍遥法外，一次次的置若罔闻，变本加厉，试问，监管机制何在?”他在给湖南卫生部门的信中写道。

对此，长沙市卫生监督管理所副所长赵敏解释，医疗广告的审核由湖南省卫生厅把关，如发布后出现违法违规，他们的做法是责令整改，抄告工商行政管理部门。因为国家规定他们对医疗广告的违法有管理的要求，但缺少国家法律法规和地方法规对此的具体要求，就不能采取执法措施。而对于医疗机构超范围和无证经营的，一直是其工作的重点。这些年来长沙市医疗机构依法执业的比例是逐年上升的。就吴某某案而言，代理律师来问过，所里的意见是，建议他去法院起诉。

湖南省卫生监督所医疗卫生监督科科长谭勇则表示，在医疗广告的管理分工中，广告的审批由医政处负责，卫生监督所对医疗广告主要进行监测，具体由工商部门来处罚。14个地州市都会进行监测，省厅主要进行抽查。发现违规，会要求医疗机构进行改正。对于违规的媒体通报工商部门。对于情节严重的、社会影响大的问题，他们所里也会调查;依照有关管理条例，还可以处罚。

然而，采访中，作为医疗广告管理牵头单位的长沙市工商行政管理局也是腹有苦水。该局商标广告处处长刘金娥透露，局里花了100多万元买了一台监控机器设备，安装了先进的软件，对广播电视节目中的广告进行监控，对报纸广告则采取专人检查的方式。但医疗广告的监管中，广告的许可、颁发和内容都是卫生行政部门作出、审订的，广告主将许可证书交给媒体后即可刊登。至于其发布后是否违法违规，都是属于事后的检查。同时，工商与卫生系统间就医疗广告的发布，没有共享的公共数据库，导致监管有滞后性。“每年我们和卫生部门就此会召开3次以上的联席会，他们也会把监控到的状况通报给我们，但仍难做到及时有效应对。”

她表示，作为“强势部门”的媒体，之所以违规，多是因为利益问题。同时，媒体也要靠广告生存发展，并都有主管单位，不可能管得太死。他们每年都有对市级媒体严重违法违规的进行立案查处，但有时候会出现一种问题：同一类的广告对市级媒体查得严了，就会流到省级媒体去，后者的管理则不在他们的范围，就会出现“按下这头，那头翘起”的现象，导致当地媒体抱怨不公。

刘金娥说，对该类广告的管理还有些情况则出乎设想，比如有些网站，它的服务器设置点不在湖南，但却有长沙的企业在投放广告。对长沙市民权益造成侵害后，他们没法查。有的网站设立了地方频道和其他的分支机构，对其的监管也是一个棘手的难题。

记者了解到，2009年3月北京市卫生部门曾对存在不良行为的14家医疗机构曝光。其中，有医疗机构因屡发虚假医疗广告，9个月内累积了最高16分的“坏账”，已超过监管部门的常规惩戒“底限”(一年内“坏账”不得超过12分)而面临停业风险。作为执法依据的《北京市医疗机构不良执业行为积分管理办法》，因参照交通驾照管理方式，对北京9000多家注册医疗机构进行考评，受到外界称赞。

在谭勇看来，尽管各地的实践不同。但北京推行不良行为记分管理的做法对实行卫生信誉度的评价，调整卫生监督管理的资源，解决人少医疗机构多、面广线长的问题会有好的效果。湖南省已在株洲开展试点，总结经验后准备在全省开展。

谢玖红则提出，国家4部委在去年曾下发通知，就名人代言医疗广告有明确的禁止性规定，然而各地的媒体上仍然可以看到类似的违规广告。对于代言的名人的监管，也同样应纳入政府部门的职责范围。

文章来源：中国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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