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未知清明的味道,彼日欲与父亲重温旧梦,以为会有毫发毕现的畅快,却并非如此。看来,那个远离了生命诘问的纯真年代,果真一去不复返。我只能站在彼岸默默祈祷,以及怀念。
看吧看吧,真不该再提这留恋,因我不愿做个留恋的人,因我听说,朝花夕拾,捡的是枯萎。
徒步到冯玉祥墓。刚去时,人群稀疏,看到地上偶有散布的小白花,瞬间记忆斗转星移,天旋地转,石破天惊——二年级时的我,不就是尾随学校而行的小白花的贡献者之一吗,只是这等好事,一去不返。 不久,人群聚集,或用笔记录石碑上的字迹,或用手机拍下一景,我厌恶后者,你们是在亵渎神灵。 我与父亲不愿凑热闹,决定离开,父亲打趣说:“我们带来了人气。”
近日来,不知何故,日日渴望独处一隅,亲近自然。今日虽不是独自一人,却也可当作是亲近自然,甚好。顺着石路向上走,看到了水,便停下来,向水边走去,如此路线,让我想起去年的同学聚会……柳树刚刚抽芽,我瞬间心血来潮,让父亲为我编制草帽。我将刚刚生出的嫩绿柳条折下后,后悔万分,暗自祈祷,望可迅速长出新芽,因我知道,幼小个体的生命力之强大,无法可想。于是,也便心安许多。父亲为我便编制的是个与众不同的草帽。它的边沿耷拉下来许多柳条,像是小时候最喜欢的头饰,可是戴上后却甚是扎眼。父亲说,当兵时,就是用这种样式的草帽来遮阳挡雨。听后,我愈加喜爱这顶草帽,于是,带着它到处游逛,因引来路人羡慕的眼光而骄傲万分。
我于父亲于连椅上闲坐,不想遇到了熟人,父亲与之攀谈起来。我环顾四周之际,竟发现一大片三叶草滋生地,于是心血来潮,蹲在草堆中寻找四叶草,竟真让我找到了。我甚是兴奋,怀抱着成就感又找到了第二棵,第三棵。父亲送走熟人,走过来,我夸张地为其讲述四叶草的传奇,它的难得以及可带给人幸运。父亲于是孩子一般,也扒在草丛中寻找,竟也找到了,我们载着满满幸运前行。
在去普照寺的路上,我们路过冯玉祥小学,其旁有位烈士的墓——范明枢。父亲带我前去祭奠,走近时,偶听见似有似无的缥缈笛声,愈靠近愈是清晰,于是,我与父亲心领神会:有心之人正用特殊的方式祭奠烈士。果不其然。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在侧旁吹笛,笛声并不哀怨,反而快活清新,彼时,我对那位老人的敬意又徒增几倍。墓前只有我们三人,我于父亲去后不久,笛声尽,老人立即收拾了东西,高歌而去。只剩我与父亲两人。父亲带头鞠躬,我跟上,是给烈士,也是给老人。
后又去了烈士陵园。也是久违之地。三四年级时清明扫墓就于彼地。还是老样子,一切如故,我深感安慰。只是人少了些,或许是我们去晚的缘故吧。错落有致的墓碑之间形成一条条人行道,我们边走边思考。竟发现,前面有两条狗,一步一阶规规矩矩的走在墓碑旁,像是在扫墓,也确是在扫墓。或许这便是神明的感召力,可动容天下万物的力量,我默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