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案发现场,在被害人身上,一丝肉眼看不见的纤维,一粒飞溅而至的玻璃渣,一枚小小的蛆壳,这些默默无闻的微小证据,常常蕴含着缉拿罪犯的重大力量。在现代版的侦探故事中,见微知著的案例屡见不鲜,而真正的幕后英雄,正是刑事科学中的微量物证技术。
案发现场江南宁州临近春节,有人在宁海公路左侧的河道里发现了一堆血肉模糊的尸体。
经法医确认,这是一具女尸的部分躯干。从解剖情况看,死者为女性,约40岁,系被人用外力扼住颈部导致窒息而死亡。死亡后,尸体被分解。经检验,死者没有被性侵害的迹象。此外,在死者的肩部等地方,发现一些黑色的物质粘在皮肤表面。
经勘查,这种黑色物质不是发现尸体周围的东西,应该是罪犯在运输尸体过程中粘上的。经讨论,根据尸体的完整性和河道的地理位置,判断第一现场很可能就在抛尸现场方圆几公里之内。两天后,果然在河道上下游打捞出死者的四肢和头。
经过拼接,一具基本完整的女尸呈现出来。死者为女性,约40岁,身高1.60米左右,长发,南方人。经毒化检验,没有发现死者有服用镇静剂或其他药物的迹象。专案组的目光再次盯在黑色物质上,他们发现,死者的头发上也有黑色物质。这种黑色物质具有一定的柔韧性,类似染发用的染发剂。死者身上未戴任何首饰,但死者生前有戴戒指和耳环的痕迹。
从“死者身份调查组”反馈来的消息,在距第一抛尸现场的两公里的水玉区,有一女性失踪,经失踪者家人辨认,死者正是他们失踪的妹妹寒月。
寒月今年40岁,单身,和哥嫂住在一起,经营一间小店铺作为生活主要来源。民警随后了解到一个可疑情况,寒月平时很喜欢戴首饰,但民警在寒月的住处没找到一件饰物。难道这些饰物在她死后被人拿走了?
据调查,寒月在死亡前一天,一共接触过30多位不同年龄的人,这些人大部分是到小卖部买东西的顾客。据寒月的哥嫂反映,寒月一早就到小卖部去了,后来就一直没有回来过,午饭是嫂子送过去的。最后一位接触过寒月的是刘云。刘云,男,43岁,和寒月很熟,经常到小卖部找她聊天。
侦查展开
刘云没有杀人,张得全没有杀人场所,究竟是谁杀了寒月?侦查一时陷入停顿。
就在警方对刘云展开调查时,寒月的哥哥寒阳将其随身携带的BP机送到了公安局,寒阳还提供了一个线索,在寒月出事的前一天,中午嫂子送饭时,听到有人呼寒月,但寒月起身拿起呼机,之后说回家去回电话。嫂子感到很奇怪,为什么不用小卖部里的电话去打?
民警打开BP机,发现有十几条寻呼信息,其中有11条是同一个人发的,显示为张先生。经了解,寒阳说他认识这位张先生,他叫张得全,已婚,有2个孩子,此人是位养鸟高手,平时经常和寒阳交流养鸟经验。
但是张得全每次来寒家拜访,总是先到寒月的小卖部去,或者请寒月代为传话,警方将其请到公安局询问,果然他说呼寒月是要到寒家来拜访,既然如此,寒月为什么打电话时要避开嫂子呢?民警觉得寒月的举止不合情理。
与此同时,对刘云的调查也在继续进行。但警方调查后发现,刘云和寒月之死没有多大关系。从对张得全的调查得知,他平时与妻子住在建材店,如果不在建材店就在父母家,由此他没有作案的可能性,也没有作案地点。
死者被杀死并被分尸,肯定是在某个秘密地点进行的,如果没有一个隐蔽的作案地点,无法完成全部作案过程,而且死者是在短短一个晚上先被杀死再被碎尸的。刘云没有杀人,张得全也没有杀人场所,那么究竟是谁杀了寒月?侦查一时陷入停顿。死者头上和身上的黑色物质再次成为专案组关注的焦点,只有从此入手,才能找出死者被杀的第一现场。从外观上看,这种黑色物质很像女性用的发油,微有黏稠的感觉。难道是寒月去理发店做头发时,罪犯见财起意,将其杀死,抢走她所戴的首饰,然后抛尸灭迹吗?侦查组对理发店进行了调查。与此同时,黑色物质已被送到上级专业部门进行检验。
物证鉴定
检验人员用红外线检测仪检测出,那块神秘黑色物质原来是块油漆!
检验人员首先用放大镜对黑色物质进行观察,显现其呈黏性状态,死者的头发被黏在一起。取出一点后进行点燃,发现这种物质可以燃烧,而且燃烧的时间比较长,燃烧时冒黑烟,说明这是一种有机物,而且是一种高分子有机物质。
为了不破坏被检物的化学性质,检验人员决定运用红外线检测仪和质谱仪对此黑色物质做检验。综合检验结果,这是一种油漆类涂料。油漆,这是一个突破口!据此推断,尸体曾经在有油漆的地方放置过,或者曾经接触过油漆,或者在运输过程中与油漆物质接触过。突然,有条信息引起专案组的极大关注。
在距抛尸中心地点约两公里的地方,曾经住过一位油漆工,但是在案件发生前就回家过年了。不过死人事件后,有人曾在这个地方进行装修,说是厕所漏,要整理厕所。这间房屋的主人正是张得全。
张得全再次成为重点嫌疑人。经过重新分析,他完全具有作案的条件,他平时没有固定的住所地点,或在店里或在父母家,这正可以使两头都不过问,因而他也具备充分的作案时间。
这处房屋本来是由租房人居住的,但现在租房人回家过年,没有人在此居住了。寒月完全有可能跟随他来到此处。出租屋是租给一位油漆工居住的,屋中必然有油漆涂料。如果张得全在此作案,或者在此碎尸,过程中极有可能粘上油漆,如果张得全在此屋作案,杀人后必对房屋进行装修,以掩盖犯罪现场。他碎尸时一定有东西扔进下水道,致水管被堵,故要对厕所进行装修。
侦查员立即对这间出租屋进行了搜查。搜查时发现,厕所新抹了一层水泥。揭开水泥,没有发现什么特别可疑的痕迹。就在勘查人员失望的时候,在厕所的排水管上,突然发现了一块黏黏的黑色物质,他们小心地把它取了下来,带回公安局。
水落石出
厕所排水管上的黑色物质与死者寒月身上发现的黑色物质完全一样。
第一现场终于找到了,在审讯室,张得全一言不发。随着审问的深入进行,他的心理防线终于彻底崩溃,终于交代了杀人碎尸的罪恶行径。
原来,张得全和寒月早就认识,而且两人关系暧昧,在寒月被杀的那个中午,他呼了寒月,让她晚上在小卖部等他。那天傍晚,张突然看到刘云和寒月一起出来,还有说有笑。进屋后,张得全说起刘云的事,两人拌了几句嘴,弄得很不高兴。这时候,张又让寒月还钱,寒月说自己付出了那么多,根本不应还钱。张得全非常恼火,抱怨自己前后花了好几万,帮她支持小卖部,还给她买首饰,买衣服,她却跟别人约会。两人随即扭打起来,最后张得全掐住寒月的脖子,把她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