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扬州市新华书店内,身着浅灰色风衣、面容略带憔悴的朱鼎龙,被摄影记者的长枪短炮紧紧包围着。
近几日,朱鼎龙非常忙,作为一个维权的亲历者、胜利者和《官司》一书的作者,他备受媒体关注。
签售仪式结束后,在新华书店的一角,朱鼎龙接受了本刊记者的采访。他说,为了这次首发式,他特意穿上了2003年参加“3·15”晚会时穿过的风衣。记者留意到,他的左胸还佩戴着一枚“3·15”的徽章。
黑暗中,我摸出两张信纸,借着窗外的余光,在上面歪歪斜斜地写下了“爱的呼唤随记”六个字,我要记下我的痛苦、我的思索、我的努力、我的呼唤。
我暗暗发誓:孩子,从今天开始,爸爸要为你每天记下《爱的呼唤》,虽然此时“望子成龙”已经成了空想,但无论什么时候,爸爸都要为你争取到做人的起码尊严和权利,爸爸一定用人世间至真至纯的爱,在有生之年,将你救出苦海……(摘自《官司》)
打开《官司》,扉页后面是一张照片,拍摄了近30本记载《爱的呼唤》的日记本。其实,朱鼎龙所写的日记,远远不止这些。从1995年至今,他一共写下了2800多篇日记,共120余万字。这些日记就是《官司》的雏形。
“我觉得,‘官司’两个字的含义十分深刻:‘官司’是广大公民追求公平正义的代名词,我们希望大家都来维护公平正义;‘官司’也是老百姓维权的最后一道屏障,我们不希望这最后一道屏障轻易失守。”
朱鼎龙说,《爱的呼唤》日记只是一种记录,当初他并没有出书的想法。他在《人生自白》中写道——
曾几何时,我从来没有过自己著书的奢望,更谈不上长篇了,因为在羡慕作家有敏锐的洞察力、渊博的知识、丰富的想象力和高超的语言表达技巧之时,我明显地感到自己天赋的严重匮乏。
这么多年来,我消耗了许多许多,我曾一次次有走到生命尽头的绝望,然而,当经历了8年难以想象的艰难抗争后,我感到这一份体验也许是作家们似曾相识却都不曾亲身经历过的,苍天已经将重任压在了我的肩头,作为人类社会的一分子,我已没有理由让它流失在冥冥之中。于是,谢绝了好心人关于“请知名作家完成这部巨著”的提议后,笨拙的我在百万言血泪日记中,捡起那不堪回首的记忆,开始了独辟蹊径而力不从心的艰难跋涉。
决定写书后,这位习惯了用粉笔写板书、用红笔批试卷的乡村小学教师,被电脑打字难倒了。
“刚开始,我都是用手写。写到20万字时,维权的经历还不到一半,但书稿已经摞起好高了,别说是修改了,就是翻阅一遍都觉得头疼。”于是,2003年的助残日,朱鼎龙买回了全村第一台电脑。
“我在1996年和2000年两次接触电脑打字,都因为朱逊维权一事耽搁了。再次接触打字,我从严要求自己,一开始就学习盲打,因为我知道,如果既看键盘,又看显示屏,势必影响思路。”朱鼎龙说话时,两手还在做打字状。
通过练习,他的打字速度越来越快,可是写书仍然不是一帆风顺,“就像在伤口上撒盐那样,令人难受。这种痛苦,是作家们所不曾有过的。”他告诉本刊记者,他是一边流泪,一边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