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傍晚,记者从这位勇敢的深圳市民姜科(化名)那里,原原本本地听到了这个曲折的故事。
决定去珠海之前,小珍正在待业中。正苦于无事可做的她,忽然接到自己从小学到初中的同学兼好友小舟打来的电话。
“她说她现在正在珠海伟×力公司做销售代表,工作不错;正好现在公司在招聘行政文员,她认为我比较合适。”小珍告诉记者:公司试用期月薪有1600多元,正式聘用后可达到2000余元。而且公司包吃住,非常适合她。
听到这样的消息,小珍自然兴奋不已。于是她于19日中午乘火车赶到了珠海。按照同学的指示,她们在斗门的一个酒店门口见了面。当时小珍又累又困,但小舟却带着她瞎转,直到傍晚才回到城中村的一处民宅里休息。
20日上午,她被小舟带去医院体检,检查了肝功能。而后又无所事事地转悠到傍晚。
然而,从21日起,事情有了变化。据小珍回忆,21日一早,她便被告知要开始学习了。而后同学小舟“借”走了她的手机,从此她无法与家人和朋友联系。最关键的是,她失去了人身自由——从那时起至24日最终被释放,她没有离开过那座民宅。
“上午所谓‘上课’就是‘讲师’出个话题让大家分别来‘阐述’,”小珍告诉记者:下午就是“交流”时间,她会被单独带到一个房间里,两三个人轮番来和她“交流”。
“其实就是洗脑了!”小珍说,“一般人说完后,还会来一个‘主任’,来和我谈所谓‘网络销售’。”过了两天她终于搞清楚了“销售”的是什么东西。“他们卖的是意大利皮具,还告诉我说一般人是加入不到他们的组织的。”据她回忆,“主任”号称成为他们的一员必须满足四个条件:年满18周岁;未婚;有身份证;购买“意大利皮具”产品满3800元。
不过,天真的小珍始终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存在。2、老乡求助—— 热心深圳人“单刀赴会”
“受老乡之托,他说他女儿的同学介绍他女儿去珠海上班,希望往后能多照应。”三十出头的姜科是一家私营企业的负责人,多年从商锻炼了他精明果敢的性格。“20号那天我接到小珍的电话,说她已经到珠海了。她说她同学在珠海某公司做采购。这公司我了解,是个大型代工企业。我勉励了她几句,可话还没说完,她说公司的主任来宿舍面试,还说要培训——我当时就纳闷,这么大的公司,怎么会跑到宿舍来面试呢?”
21日那天,姜科觉察到问题的严重性。因为老乡联系不上自己的女儿小珍了。他也打电话给她,电话是通的,但没人接。他发短信给小珍询问,对方回信说公司在培训,不方便通话。叫我转告她家人不用担心。
22日,小珍还是音讯全无。电话没人接,短消息如泥牛入海。
23日早6时许,姜科的手机提示头天晚上发出的信息对方已经接收了,但打电话过去仍旧无人接听。“凭我经商多年的经验,直觉告诉我已经出事了!”姜科回忆说,“我马上打电话给老乡,他告诉我,说他女儿的同学小舟今年21岁,还留了个电话给他。”
随即他拨通了小舟的电话,“是个小灵通,有人接听,不过对方说小舟送文件去了,而且很警觉,问我是什么人,是小舟的什么朋友等等,然后就挂掉电话了!”他赶紧通过互联网查询,竟然发现一则消息:“说在2006年,同样是打着这个公司牌子的传销公司,其中有个女孩子因为逃不出来,从6楼跳下来摔死了!”
“此时我已经很肯定小珍被骗去做传销了。我马上打电话告诉老乡,并决定去珠海一探虚实!”3、走访蹲点——两昼夜寻找被骗女孩
当天上午,姜科开车直奔小珍留给家人的地址:珠海市斗门区的新青工业园。
路上,小珍却突然打来了电话:“听爸爸说你来珠海找我,你不要把事情搞大了!”然而,当时姜科分明听到小珍身旁有人说话。“我说你被监视,她支支吾吾,又‘嗯’了一声。”后来姜科才知道,小珍旁边始终有人在监视。而她跟别人通话时该说什么,监视者都会写在纸上告诉她。
经过3个小时的奔波,终于到了新青工业园。“那是个很偏僻的地方,我首先找到辖区派出所了解情况。”不过,值班民警表示:如果不知道具体地址,实在无从查起。
这时已经是下午6时,姜科再打电话给小珍,她关机了;打小舟的小灵通,无人接听。无奈之下,姜科只能做起走访排查,但效果并不大。
23日夜,他向小珍的手机发了条信息,大意是:我已经回深圳了,不来找她了,希望她自己保重。“我知道这句话小珍是看不到的,都是控制她的人看的,也算是虚晃一枪吧。”
24日一早,姜科又赶到新青工业园,直接到了真正的珠海伟×力公司,把情况反映给了该公司。显然,这家公司根本没有招聘新员工,对小珍的情况也一无所知。
离开了伟×力公司,姜科用公用电话拨打小舟的电话,居然有人接听了!“我换了个口音,用四川话跟对方说:我是小珍的朋友的朋友,她朋友回深圳了,叫我给小舟送钱过来,希望他们拿到钱以后让小珍离开。”
然而,对方称小舟不在。“5分钟后再打过去,对方说小舟没回。我说我在西蒲邮局等小舟,对方说一会儿会转告她。”姜科气愤地说,“这个人其实就是小舟,被传销洗脑后六亲不认!”但他认为这是个机会,马上拨打了110。当地派出所非常重视,安排了3个便衣民警陪同姜科一起到西蒲邮局蹲点。中午11点半,我和便衣民警一起来到西蒲邮局外。“我打电话告诉对方说我已经到邮局了,希望小舟赶紧来拿钱,他们说她不在!”过了10分钟,他再打过去,电话便无人接听了。
“我估计对方已经警觉了,也可能是心虚了。”蹲点失败,姜科决定再去走访一下,姜科到电话亭里,同时用几部电话不停拨打那边他所知道的所有电话。打了1个小时后,我接到了老乡的电话,他说小珍刚给他打了电话,他骗她说家里奶奶知道此事,已经送进医院了,现在病危,希望能见她一面。4、虎口脱险——传销者心有畏惧释放女孩
24日下午4时许,正当姜科准备通过其他途径寻找小珍时,小珍却突然发来短信。“她说他们把她放了,已经坐上了去广州的大巴,正在高速公路上。”他听闻此事后欣喜若狂,驱车一路狂奔赶到了广州。终于,经过两天身心俱疲的“斗争”后,他见到了一脸迷糊的小珍。
此时小珍才告诉他:那伙人似乎觉察到了有些不对劲,加上她的手机里又出现了家人发来的“奶奶病危”的短信。他们便找了个台阶下,同意让她回家。不过,她是被两个陌生人“护送”上的大巴车,直到她上车坐定,他们才把手机还给她。而且,在她离开之前,她所在的那个“家”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他们搬走了,估计是怕我走以后报警找他们吧。”
据小珍回忆:类似她所在的“家”当地似乎还有10多个,每个家都有10来个年轻人。“都是二十一二岁吧。”
“学习”完毕后,他们就会被组织命令给家人打电话。大概意思就是:我现在找到工作了,在伟×力公司,要买笔记本电脑,要家人寄钱。如果不寄,那就跟家人发狠:我是不是你女儿(儿子)呀?如果是,就赶紧寄钱过来,不是那就断绝关系!
小珍目前已回到了故乡,在接受记者电话采访时她表示十分后怕,不过好在有深圳的姜叔叔帮忙。姜科则告诉记者:他最想做的,就是配合公安机关把那个害人的传销窝点端掉。(金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