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医生初诊病人是急性阑尾炎,需要尽快手术,他被收进了当时的普外一科。
这是一个怎样的病人啊?打结的头发,又长又脏,满身污垢,几乎看不出皮肤的颜色,破烂的棉衣,脚上踩着一双不合脚的皮鞋,烂布条把腿裹得严严实实。护士长许瑞华回忆说,由于医院都开着空调,在温暖的空气中,病人浑身上下散发出阵阵恶臭。接诊的护士把“恶臭”安排到5号病房,在他被推进病房的瞬间,该病房里的3个病人和家属几乎跳了起来。“还给我们一个正常的环境吧。”家属们找到许瑞华理论。要求把“恶臭”推走,而且言辞激烈。许瑞华心里明白:“5号病房患者和家属们的要求一点不过分,但又必须让‘恶臭’入院手术啊。”许瑞华对5号病房的病人和家属保证:“我马上就还大家一个正常的环境。”
许瑞华到手术室要来一把刷子,并叫来护士和工人,三个人把乞丐扶进病房的卫生间给他洗澡。一个小时后乞丐被收拾干净了,换上了干净的病人服;许瑞华还从家里拿来老公的衣服和鞋子,通知理发室的工人师傅给他理了发。忙了两个多小时,乞丐像一个正常人了。这时大家才看清楚“恶臭”是名50多岁的男子。护士周静回忆说,“恶臭”一直很木然,对大家给的帮助没有一点回应,但是当护士要清理他随身背的一个包时,他却显得相当激动。一把抢了回来。
正如人们意料,“张诚信”消失了,留下3875元医疗费欠费单……
医生为“张诚信”做手术切除了阑尾和一部分坏死肠。第二天,完全清醒的“张诚信”眼里充满了敌意和冷漠。终日一言不发的“恶臭”在术后的第五天能下床活动了,这也表示他可以出院了。不过根据经验,这类人员一般会乘医生护士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消失,留下一堆账单则会从为其服务的医护人员的奖金里适当扣除一些,对于“恶臭”,大家有这个思想准备。
正如人们意料,第六天上午,“张诚信”连同他的那个大背包一起消失了。只留下没有任何个人信息的“无名氏”病历和入院5天产生的3875元医疗费的欠费单。
他回来交钱了,要求“跟其他病人一样,办张住院卡,就是放在床头的那种。”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当天下午,“张诚信”突然“从天而降”,站在普外一科护士站前,抛出一句让人无法理解的话来:“跟其他病人一样,重新给我办张住院卡,就是放在床头的那种。”“那时候我们才晓得他不是哑巴。”突然出现的“张诚信”着实让许瑞华半天没反应过来。“口音有点像金堂方向的。”许瑞华清楚地记得,“张诚信”模糊地说了几句大概表示感谢的话,要求护士长写一张跟其他病人一样的病床卡。“恶臭”对自己身份尊严的要求让许瑞华震惊,马上拿出一张新床卡。“我姓张……叫张……张……”憋红了脖子急红了眼还是没有想起自己叫什么。为了掩饰自己的些许尴尬,他快速地拿出一个包裹得很严实的麻布包,“剥”开许多层蓝色、红色、白色的塑料布,最后露出一大叠的纸币。最大的面额是十元的,最小的是当时已经不再流通的分币。“他跟我们说这些钱
都是他捡垃圾存的,也有从地上捡的别人不愿意要的小票。”许瑞华看出了“恶臭”的意思,他是来交住院费的,“我们好几个人都一起帮他数钱,一共有1327.85元。”
好像知道自己多年流浪存下的一大包钞票,根本不够这次住院的费用。“张诚信”嘴里念叨着“有钱再来”,再次离开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