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农商行保安毫不遮掩地表示,“宜兴出了大事,人家用票据骗了几个亿,现在大家都紧张得不得了”。而在调查中,《每日经济新闻》发现,这位农商行保安口中的票据大案,涉案规模高达3.7亿元,目前宜兴票据中介人人自危,不敢收票。也有未经证实的说法是当地政府叫停了票据中介业务。
距离宜兴市30多公里的新建镇就是人们口中“大事情”的案件事发地。
宜兴的票据市场,就像被柳叶飞刀划过一般,伤口虽细小,但是所受创伤却不可测量。
根据宜兴公安局提供的资料显示,此次案件涉及重庆、常州、宜兴等地多家企业,涉案金额3.7亿元。
沈公(应采访者要求,用化名)是位在无锡非金融机构和金融机构人脉颇广的资深人士,他向记者透露:“5月20日左右,一个重庆人要贴现,手里有100多张票,什么银行的都有,而且小票很多。去大的中介机构贴现,人家低于100万的票都不收,然后辗转到新建镇的农业银行。”
而当地另一位知情的票据中介机构人士透露,5月23日,一位重庆商人拿着100多张银行承兑汇票经由多位票据中介辗转来到无锡,想在该地把这些票据贴现。
“她手里的票据参差不齐,除了不同银行开具的票之外,还有不少农村信用社的票夹杂其中,金额从几十万到上百万不等。”上述人员告诉《每日经济新闻》:“不仅是票据多样,而且还有很多商业承兑汇票。”
根据沈公以及多位在票据中介驰骋多年的“老江湖”判断,这起诈骗案件的手法并不高明,多一个心眼就可以看出不对劲的地方。
对于宜兴巨额票据诈骗案件,这位在当地业内的资深人士毫不避讳地说:“如果没有利益驱使,谁会去铤而走险?”
“都是一个贪字。”沈公简短地吐出了这6个字。“隔夜贴的风险最大。一看就知道不止一个人在操作这件事。”
他们分析,因为都是小面额的票据,因此被几家大型票据中介拒绝之后,经过中间人引荐,重庆女子与常州一家票据中介联系上,随后在宜兴市新建镇与储浩杰 (另一票据中介)一拍即合。
“低利率的引诱,以及迅速地就贴到1亿元现金,让该重庆女子放下戒心。”中介人士推断。
而知情人士透露,随着重庆商人放下戒心后,储浩杰要求这位女子把票“存”在他这一个月,一个月后再贴现给她,并承诺不要利息。
但是否有“存”一说,目前公安机关并没有对媒体透露太多案件细节。而这样的言论私下在当地的中介圈内传得沸沸扬扬。
当地一家小贷公司的知情人士透露,重庆女子带过来3个多亿的票。其中,储浩杰在5月24日或25日(周三)就给她办理了1个亿的贴现,但剩余2个亿的票据贴现资金却未能及时交付。5月27日(周五)给储浩杰打电话,他的手机就打不通了。
“于是5月28日 (周六)就报案了,连重庆警方都介入了。”该人士透露。
“免利息这样的事,谁会做?除非拿钱去放高利贷,来贴现的人太大意了,给你1亿,就是为了让你不要起疑心。”上述人员表示。
从这名重庆女子贴现到案发,短短不过10天。而在5月23日,该女子来无锡找一家中介机构的时候,公开市场的票据贴现的利率波动已经很大。
“5月末市场波动太快了,利率倒挂随时在发生。估计那个姓储的是被套牢了,3个亿的规模,少说也得亏损几十万,估计因为害怕就跑了。”沈公认为。
在新建镇,除了农业银行之外,还有中国银行和宜兴农村信用合作社。
“不过这么多票,估计镇上一家银行支行一下子来贴现有点难度。而且数额巨大,还要验票,也不可能一家银行一天就能做完的。”沈公认为。
“这几天票的利率在6.2左右,其实票据中介只不过赚个差价,利润非常薄。”沈公透露:“大行的利率通常很高,现在很多人不贴给银行,专门有人去收票,他们就贴给小额贷款公司、典当行。”
沈公直言:“这块属于灰色地带,想监管也是很难的。票是真的,利率也是你银行在定。那么就看你跟银行的关系,哪家拿的利率低,就去哪家贴。一张1000万的票,6.2‰的月利率和5.8‰的月利率,中间差价的利润太薄了,而且你贴现还要平均到每个月去算。”
“没有银行内部人员,这么大的票谁去贴啊?而且还有很多商业承兑汇票夹杂在中间,而我们一般只做国有和股份制银行的银行承兑汇票。”沈公认为。
在调查中,《每日经济新闻》发现,目前宜兴票据中介人人自危,已不敢收票。
周一上午,《每日经济新闻》前往农业银行宜兴分行了解情况,该行主任办公室工作人员向记者表示:“因为不是在银行出的事,所以跟农行没有直接联系。”并坦言:“领导都去开会了,并不在行里。”
上述工作人员认为:“目前公安部门没有给案子具体定性,我们不便透露更多内容。”同时表示,储浩杰只是一名社会闲散人员,此前有报道称储原为宜兴一钢构公司项目经理。
但是,从农行内部人员处,《每日经济新闻》获悉,该行已经在内部网上对此次诈骗案件做内部通报,要求各单位警惕此事。
而据记者从知情人士处获悉,银行客户经理在该案中扮演了中介角色,介绍了不少社会资金来收票。
宜兴市公安局出具的一纸公函中明确提到“5月28日接到报案和重庆警方协查请求:储浩杰涉嫌违反金融法规,以帮助企业、个人贴现为名,骗取大量承兑汇票,套取现金”。
宜兴市公安局透露,6月2日凌晨在江西黎川县将犯罪嫌疑人储浩杰抓获归案。并循线抓获陈某、史某等7名涉案人员。
因为此次案件涉及重庆、常州、宜兴等地多家企业,涉案金额3.7亿元。宜兴市公安局表示:“目前该案正在进一步侦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