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迪拜的石油资源不多,所以着重发展非石油经济,您怎么看迪拜这些年的发展轨迹?
高有祯:迪拜的发展模式,我们先看一个基本面,阿联酋是石油的蕴藏和出口大国。可是迪拜与阿布扎比不一样,因为在阿联酋七个酋长国当中,阿布扎比、迪拜以及其他5个酋长国在国防、外交上是统一的,而在经济、社会、文化、教育等发展上是有自主权的,发展模式并不一样。而且,一个酋长国的财富,不等于另外一个酋长国的财富,因为经济上有相对的独立性。
迪拜在石油上的储藏量很少,在上世纪60年代之后,迪拜把有限的石油收入用来发展基础设施,比如说修公路、桥梁、建设机场、港口、疏浚海湾上的运河。到了上世纪80-90年代,一直到最近几年,开始着力发展地产、贸易、旅游、会展、航空海运。房地产最近受拖累比较严重。最近几年,迪拜也在努力打造金融中心。这些服务业成了迪拜的支柱产业,而石油在其GDP产值中,只占3%左右,非常小。所以说,迪拜已经完成了从依赖石油到依靠服务业的转变。
迪拜酋长是一个有战略眼光的领导人,他的目光不仅看到迪拜和阿联酋,而且看地区和世界,他也是很有胆识和气魄的,所以迪拜出现了很多世界之最。他的发展理念是,如果要做,就要做世界最好最大最强。他自己写的一本书也提到,“没有人记得比赛的第二名,大家只记得冠军”。从一些世界瞩目的项目来看,比如人工岛、七星级饭店、滑雪场、旅游设施等,都是大手笔。
《21世纪》:您觉得在危机发生之后,资金会大量流出迪拜吗?
高有祯:迪拜自身的资金不足,因为它没有丰富的石油资源,加上实体经济制造业也很少,那怎么办呢?只能靠服务业的发展,依靠良好的环境和政策。所以迪拜创造的投资环境,在海湾地区甚至在整个中东,都是最好的。迪拜关税低,只有5%;不收营业税;金融政策比较宽松,资金的进出都比较自由,没有什么限制。同时迪拜也致力于提高政府职能部门的工作效率,为投资者提供好的服务。
迪拜酋长曾经说过,“你如果只是把投资者吸引来了,你没有成功。你让投资者成功了,你才成功。”有些地方把投资者吸引来了,企业和资金进来可以,要走不行;还有些地方让投资者赚了钱之后,规定投资者拿出一部分再投资;有各种各样的做法。而迪拜不一样,你来投资,它欢迎,你要走,也没有什么限制。
迪拜认为自己创造了优良的环境,非常有自信。在投资环境中,迪拜是整个地区最安全的地方。周边有极端势力、战争,而迪拜都没有,迪拜是比较包容、开放、国际化的社会。这些都是投资者最关心的。在整个阿联酋,华人有20万,大部分集中在迪拜和沙迦这两个酋长国,迪拜的华人数量最多。在金融危机之后,人们总还是要寻找投资的场所,所以我觉得在这场危机之后,迪拜仍然是投资环境最好的地区之一。
《21世纪》:经历了去年的金融危机和今年的债务危机,迪拜以后的发展模式会和以前一样,还是会转向另外的发展方向呢?
高有祯:我觉得迪拜的发展模式,对于产油国来说,是一个全新的尝试。周边很多产油国依赖能源发展,是一种模式,而没有能源的国家就要寻找适合自己发展的道路。至于迪拜的模式,有些人担心在金融危机和债务危机之后,泡沫破灭了,模式失败了,迪拜破产了。很多这样的说法还是不客观的。
客观地来看,迪拜受到金融危机的拖累挺严重的,但是迪拜已经在采取相应的措施,企业和债务的重组、直接和债权人的谈判,延期还债,而不是说不还债,加上阿布扎比出手相助。毕竟是一个统一的国家,酋长国之间相互帮助,12月14日阿布扎比又拿出100亿美元,从年初到现在,已经有好几回出手相助了。至少目前来看,没有太大问题。
从总体上看,我觉得迪拜的发展模式不会有大的转变,改变了会有什么出路?因为没有能源,要生存和发展,基本的模式不会变。但是在发展的规模和速度上是否需要调整?我觉得这是有可能的。去年金融危机开始之后,迪拜已经开始调整,有些项目放缓了。在整个危机渡过之后,迪拜也会进行反思,哪些地方不足。而根本上方向的改变,我觉得不会。
确保世界级大项目、小项目搁置
《21世纪》:目前中国政府与阿联酋主要在哪些层面展开合作,金融危机对于两国的贸易是否有影响?
高有祯:双方的贸易量与世界金融危机的大环境是密切相关的。2008年,中国与阿联酋的贸易总额是282亿美元,而在今年第一季度和第二季度,双方的贸易额有明显下滑,下滑幅度在25%左右,这个与中国整个对外贸易的状况也是一致的,今年上半年中国的进出口额也下降了20%多。
金融危机影响整个世界,迪拜是外向型经济,吸引外资很多,特别是房地产,因此迪拜受到很大冲击。而在贸易领域,倒没有特别大的影响,因为迪拜多年来已经成为地区贸易中心,正常的贸易还是通过迪拜在进行。在中国去年和阿联酋的282亿美元贸易额中,实际上阿联酋本地市场很有限。加上外国人,阿联酋目前总人口约有500多万人,本地人占20%左右。中国的商品通过迪拜,转口到周边的中东国家、非洲、中亚等地。
《21世纪》:中资公司在迪拜地区近年的发展状况如何?
中国在迪拜的建筑承包企业数量不少,其他省级企业以及在迪拜注册的民营企业,都会承接一些当地的项目。据我们不完全的统计,至少有三四十家中资企业在迪拜,在我们总领馆注册的就有35家,其他在当地注册的民营也有几家。
《21世纪》:在迪拜经营的中资公司,如果遇到资金上的困难,有没有向当地的金融机构融资?
高有祯:有部分中资企业通过国内或当地银行进行融资,但量不大。一些大型的“国字头”的企业,国内都有强大的后盾,如果碰到小麻烦,企业内部可以调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