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医改方案应重点认认真真研究医生应该提供什么样的医疗服务,百姓需要什么样的医疗服务,然后界定政府和医保应该如何合理偿付医生服务,体现其专业服务的价格,或者研究如何通过医生间相互竞争的机制形成有效的服务机制、形成服务价格。这是需要进行广泛大讨论的东西。如果让百姓来判断,更多的人会偏好专业服务型的医生,而不是医疗机构看重的专业研究型的医生;偏好和病人有效沟通多的医生,而不是纯粹依靠仪器检查检验和药品来提供服务的医生。整个医疗服务系统也更多地需要前者,但是实际系统产出的是后者,那么这就是系统性故障,需要方案设计中重点修改。
可以在适宜技术层面上,把医疗服务项目理清楚,根据目前的劳务投入确定初步价格,并设置“我们需要什么样的医生,什么样的基本医疗服务”的大讨论,公开征求百姓意见看他们需要什么服务,原意支付什么合理的价格,然后确定合理化费用。这样政府部门可以清楚明白地通过提高挂号费来提高医生的自身待遇。与此同时政府要严格遏制药价虚高和药品回扣现象,把医生从药品推销员的角色中脱离出来,成为一个单纯的一个真正只懂得治病救人的医生,使他们开药的时候不存在那么多的外部干扰和经济诱惑,真正从患者的角度出发,制订一条最为科学合理且经济实惠的治疗方案,为患者服好务,这对于患者而言,不但大大降低了实际支出费用,而且能享受到医生更好的服务;对于提高医疗队伍诚信,缓解医患矛盾,能起到积极作用,而且可以适当控制和减少病人去医院数量,从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医疗卫生资源短缺的问题,提高医生的服务质量。
总之,医疗服务要体现服务的真正内涵价值,不要总是离开硬件服务,就无从实施软服务了,对医生软服务要充分承认和研究,这样才能根本改变目前服务扭曲、过度“服务”的问题,才能实现维护健康的根本目标。
其次,设计中很好地实现了基本原则中所提到的兼顾“政府、卫生机构、医药企业、医务人员和人民群众之间的关系”。让人感到什么都说了,也等于什么也没有说。而且在解释近期要抓的五项改革时,竟然还笼统地提出“让老百姓得到实惠,让医务人员受到鼓舞,让监管人员易于掌握”。孰不知实际上这些群体内部已经形成利益分化,相互之间有很大的利益差异和隔阂。
如“政府”及其监管人员概念本身就有丰富的内涵。各级政府关注的利益有不同,那么方案中的“政府”是指中央政府、省市政府还是区县政府机构,或是指各级政府下的主管部门,抑或也可以指相关部门;是指政府机构对应的所代表的群众利益还是自己部门的利益。那么这些政府部门监管时各自的目标和侧重点也不同。而且易于掌握更是回避难题,医疗卫生之复杂性决定了监管的难以掌握、难以下手,政府监管部门及其人员只有迎难而上,才能解决错综复杂的各种难题,而事到如今还在异想天开地很容易地掌握现有信息的症结,足见对医改的严峻前景估计不充分。
卫生机构、医务人员和人民群众更不能一概而论了。卫生机构参差不齐—有严格遵循规章制度、奉行公益原则、以病人为中心的好医院;也有得过且过、见机行事地打打擦边球、不吃亏也不逞强的中庸医院;更有那些见利忘义、光治病不救人、甚至用低劣药品和昂贵不适宜的器材提供负面服务的医疗机构。医务人员也更是良莠不齐-有出污泥而不染,始终不渝奉行医务人员职业道德和尊严,以治病救人为最高准则的好医生;也有随波逐流、平平庸庸、捞点小外快的庸医;更有些利用目前政策空子,利用医生对病人的职业优势,挖空心思谋取暴利,多快好省成为先富一族而致病人的利益于不顾的恶医。参保人群中也有差别,有些人就钻医保的空子拼命从公共医疗保险基金中多报销一点的病人;有些是无病呻吟,有病没病往医院跑,把药品当作生活必需品,小病当做大病治,不珍惜医保基金的共济作用的病人,这部分人往往成为庸医和“恶医”的主要“服务”对象;可悲的是,大部分平时尊规守纪,因工作繁忙等原因难得光顾医院,享用公共医保资金的群众,一旦生病,也很难逃脱庸医和恶医的劣质“服务”,这是百姓对目前医疗制度不信任、对一些医院和医生不满意的根本原因。
难道在今后的制度中还是对实际有所分化的医院和医生的“利益”都要一视同仁得到顾及吗?让他们都受到鼓舞?继续让一部分庸医和恶医受到鼓舞的结果,肯定是良医从稀有到绝迹的结果;继续让一部分让钻空子,肯定是绝大部分参保人利益受损的结果。既然知道某种程度是目前制度机制造成的,也了解到这种制度机制所造成的积重难返的后果,为什么还不悬崖勒马、改弦更张呢?为什么不从制度机制上保护和鼓励好医院和好医生,切实维护“真正病人”和正直的参保人的利益呢?医改方案中没有旗帜鲜明地指出这些现实问题,仍然以统计学意义平均人群的利益替代实际有分化的人群的利益,混淆了该保护的利益和应该坚决杜绝的利益,这是设计方案的一大漏洞。
正如有评论所说的,一个好的新医改方案,必然是符合绝大多数人利益的方案,但却不一定是毫无落实阻力的方案。一个成熟的方案,应该是对于阻力有着足够预料并能作出有效应对的方案。在现行医疗卫生体制中享受着现实利益的群体,或将成为新医改推行中的阻力。新医改方案直面问题,不单是指直面现实的问题、自身的问题,也必须考虑未来执行中的问题。既得利益者的反对,或许在遥远的将来,或许就在眼下以游说等形式出现,怎样区分代表公众利益的意见,怎样避免被利益潜流左右或绑架,这同样是新医改方案所面临问题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