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清晨,大雨倾盆。我骑着自行车,与神色匆匆的行人擦肩而过,脑中满是得意与不屑:那些人都能冒雨骑车,我怎么就不行了?不就比平时多撑把伞吗,有什么危险的?
出门时,母亲对我说,如果下雨了就推着车子走回来,不然会危险得很。我看着窗外,天阴沉沉的,再不出去等下起雨来就铁定出不去了,便赶紧带了把伞就走。至于真下雨了怎么办?我现在不就骑得好好的吗?
正想着,前方出现了一个水坑。这水坑占了非机动车道的左半边,我便打算从另外半边绕过去。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喇叭声,我急忙调转车头避免事故。那辆电瓶车安然行驶而过,我的自行车却因轮胎打滑,我又在稳住摇摇欲坠的伞而直接向右侧翻到了地上!由于有厚厚的衣服包着,我并没有受什么伤,但满是棕黑色污点的衣服恐怕就不好交代了。
雨渐渐停了下来,我却没心思再骑车了,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回家该如何解释。停好车站在家门口酝酿了一会,我终于从口袋中掏出了钥匙开了门。
母亲正好在门口。看到我,她一句话也没说,三步并作两步便走进了卫生间。几秒钟后,她又拿着一个盆子和一条结洁白的毛巾快步走了出来。把脏衣服脱下来放盆子里,身上如果有哪里湿了或脏了用毛巾擦一下。她像命令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一样命令道。
本已准备好的解释在这一瞬间竟卡在了干涩的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我乖乖地照着母亲的话做了。母亲在旁边看着我,时不时帮我一把,但就是没问我是不是不听她的劝告翻了车。这让我愈感尴尬。脱下所有的脏衣服后,她端着盆子再一次走进了卫生间。我换上干净衣服,犹豫了一会,还是走了过去。
母亲正在一件件地擦洗我的衣服。我又犹豫了一会,终于开口说道:妈,是我错了,我不该不停你的劝告的。
你知道错就好。过去的都已过去,我为什么非要惩罚你呢?你长大了,这些事都该自己去判断了。母亲说着竟哽咽起来。
你长大了。四个字回荡在我的脑中。我的长大,不就意味着母亲的衰老?现在的母亲,吃一袋方便面都会拉肚子,感冒要同时吃好几种药才能好转,就连鬓间也出现了不该出现的白色
不,我没长大,我也永远不会长大。鬼使神差地,我说出了这句话。母亲的手停下了。她从镜中看向我,眼神由惊讶变为欣慰,最后变为温暖。
乌云散去,旭日已升。这温暖的阳光,与母亲温暖的眼神一起,直达我的心底,温暖了我的心。我相信,此刻母亲的心中,也会是此般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