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这是孟郊写得最为平白通俗的一首诗。六句三十个字,没有任何难懂的地方。
连不喜欢孟郊诗的苏东坡也对这首诗给予了高度评价:"诗从肺腑出,出辄愁肺腑。"这诗句不是写出来的,不是吟出来的,而是从内心从肺腑涌出来、喷出来的。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这一形象的比喻完美诠释了儿女的孝心之微小、母爱之伟大,前者如春草,后者如春晖,儿女无论如何也报答不了母爱之万一。
1992年9月,香港举办了一项活动——"我最爱的十首唐诗",最后在众多唐诗中,这首《游子吟》名列榜首。
名字虽然陌生,但是他的诗句你一定不会陌生,那句著名的"百无一用是书生"是他写的,还有那句"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也是他写的。除了这两句,还有那首字字锥心不忍卒读的《别老母》。
乾隆十四年(1749年),黄景仁出生。虽然是乾隆盛世,但是黄景仁一生过得极为悲惨。
他四岁而孤,家族叔辈很少,好在有祖母、母亲的疼爱和呵护,黄景仁得以读书识字。
但在他12岁时,祖母去世,只剩下母亲和他相依为命了。
黄景仁希望参加科举考试改变自己的命运,也能更好地奉养母亲。但是屡试不中,为求生计,他不得不开始四方奔波,却一生穷困潦倒。
乾隆三十六年(1771年)春,23岁的黄景仁收到太平知府沈业富的邀请。为了生计,他又要再一次拜别母亲。
他掀开门帘向母亲告别,他看到母亲——白发苍苍,愁容满面,内心悲苦却欲哭无泪。屋外风雪肆虐,这样的风雪之夜,不能在母亲身边尽孝,却要远离母亲而去,他一步三回头:母亲依靠着风雪摇曳的柴门,目光紧紧盯着儿子远去的方向。
黄景仁说:惨惨柴门风雪夜,此时有子不如无。将老母亲独自留在风雪之中,这本就不是为人子当做的事。自己不仅不能在身边孝敬老母亲,还让她如此担忧,真是还不如没有儿子啊。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当这种离愁别绪和母子亲情杂糅在一起,更加蚀骨锥心。
在日常生活中,又何尝不是这样呢,每年春节、国庆节后,当我们离开母亲,返回工作的地方时,你可有注意到,母亲那一直跟随着你走出老远老远的目光。
如果说黄景仁《别老母》是用母子离别的悲惨画面刻画母爱深情,那么蒋士铨的《岁暮到家》则是通过回家后的母亲的欣喜和关怀描摹母爱之伟大无私。
爱子心无尽,归家喜及辰。寒衣针线密,家信墨痕新。见面怜清瘦,呼儿问苦辛。低徊愧人子,不敢叹风尘。
蒋士铨和黄景仁身上有颇多共同点,首先,两人同为乾隆年间人,只是蒋士铨年长一些,另外两人都有一位伟大、无私的母亲。
蒋士铨出生时,家境清寒,但他的父母知书识礼,使他从小就受到良好的家庭教育。他的父亲是位秀才,好任侠,长期在外做幕僚,所以教育孩子的重任落在了他的母亲身上。
在他4岁时,他的母亲便用折断的竹篾作为点画摆成文字,用这样的方式教他识字。等到蒋士铨稍稍长大一些,母亲就教他学习《四书》、《礼记》、《周易》、《毛诗》等,并且要求他能够背诵。不管严寒酷暑,都从未间断过。甚至有记载说即便蒋士铨在病中,他的母亲仍然将写好的唐诗贴在四周墙壁上,然后抱着他来回走动,教他吟诵诗歌。
名师不一定出高徒,但严师一定出高徒。自幼受到母亲良好教育的蒋士铨在十五岁时开始学写诗。
乾隆十一年(1746年),在外游学的蒋士铨终于赶在岁末回到家中。一回到家就被母亲无微不至的关怀和温馨的呵护温暖着:爱子心无尽,归家喜及辰。寒衣针线密,家信墨痕新。见面怜清瘦,呼儿问苦辛。
母亲的爱子之心无穷无尽,最高兴的事莫过于在过年之前"我"能够到家。为"我"缝制的寒衣针脚密密麻麻,家书里的墨痕尤新。一见面母亲就说"我"瘦了,拉着"我"的手问"我"一路的困苦和辛酸。
这种场景是不是像极了我们自己的母亲,一见面就问在外面过得好不好,吃得好不好,穿得好不好,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工作还顺心吗。一堆问题过后,就瞧着我们说——又瘦了……
《常回家看看》的歌词里面说:生活的烦恼跟妈妈说说,工作的事情向爸爸谈谈。但是真正成熟懂事的人都不会跟爸妈说这些烦心事,因为我们不能在身边尽孝已是不该,哪里还能再能拿这些烦心事去让他们担忧呢!正如蒋士铨所说:低徊愧人子,不敢叹风尘。
但我们应该常回家看看——常回家看看,哪怕给妈妈刷刷筷子洗洗碗。老人不图儿女为家做多大贡献呀,一辈子不容易就图个团团圆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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