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纸鹤安安静静地躺在手心,略显稚嫩的笔迹烙上了它的翅膀,泪水却将世界模糊。
六年级的小升初,是一次又一次的考不完的试卷,是一支又一支写完的笔芯,是一道又一道解不出来的题目——这一切都让人压力备至,心生厌烦。
那时,语文书摊开在我手边,《送孟浩然之广陵》的诗句理解还没来得及整理。好多事情重重叠叠地落下,我只能在考试前夕被迫承受。周围的同学打闹或是复习,吵吵嚷嚷地让人想大骂一场。大压抑了,像是喘不气来。我在心里如是说。
"那个……"一个我平时不大熟悉的女生手握着一本练习册,显然是有题目要问。
"不行。""我飞快地说,毫不犹豫地拒绝,平时无比悠闲的心境无影无踪。
"好吧。"我听到她有些落寞的声音,忽然有些内疚,有些后悔。我拿出笔,却发现一个字都写不出来。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堆积——偏偏与我手头上的诗句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放学回家。母亲还没回来,家里只有我和弟弟。弟弟仍旧在沙发上滚来滚去,口中念着只有他自己明白的故事。很吵。我放下书包,耐着性子问:"你写完作业了吗?"他一个鲤鱼打挺:"我有题目不会!"颇有几分理直气壮之势。我没办法,只好拿出他的作业,给他讲题——母亲还没回来,我只能帮忙。但他仍旧吊儿郎当地玩把身边的文具,一点儿也没在听。
"你到底听不听!"教室里的烦燥与委屈悉数被这样的吊儿郎当给拽了出来,我皱着眉。
他似乎被这样的态度吓到了,但还是很快的吼了回来:"我听不懂吗!"
我起身进了房间,门被我狠狠地关上,连窗户都被震了两下。一下子安安静静无了声响。我脸颊一湿,眼泪浅浅地落下,带着我的体温。太难受了,学校里的内疚和现在莫名其妙的委屈交织在一起,眼泪就控制不住。
接着,我听到了敲门声,我来不及抹干泪痕,便听到了一声轻轻地"对不起"与被塞进的一只千纸鹤——我教过他折这个小玩意儿。翅膀上写着"别生气了,我很抱谦(歉)"。
那一刻,我流泪了。眼泪轻轻地打湿了我的脸、千纸鹤,晕开了了那略稚嫩的笔迹。我忽然有些后悔——我不应该发那么大的脾气的。
然后我听到我隔着门,嘴角尝着眼泪的咸味,轻轻地说:"如果,你还需要人讲题的话,我乐意代劳。"直到你听懂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