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季节的时针已经指向了冬天,但冬天的江南,仍然处之世外。冬天,似乎把这里遗忘。
终于,当铅灰色的阴云低沉到了触手可及,内心反是光亮起来了。
雪悄然而来,若有似无,杳然消融在江南的水波里,躲藏在水鸭的翅翼之下。
她踩在我的眉睫之上,亭亭而立;她轻抚我的脸颊,丝丝凉意;她钻进我的耳孔,轻轻偷笑。
她大胆地舒展那娇小的身躯,毫不羞涩通体的晶莹,尽情地舒畅着花的容颜。
她要来到这世界,因为这里的每一条河流都是她的故乡;她要来到这世界,是为了完成人生最美的演出;她要来到这世界,因为西风凄厉着的不住的相思。
她尽情地拥着西风,在空中一圈又一圈地轻盈地旋舞。想怎么舞就怎么舞,想拥多紧就多紧,想拥多久就多久。似乎她的一生,只是为了这一场华丽的舞蹈,人生最后的恋歌。
她终究还是落在了道旁、落在了枝头、落在了远处的山野,像只只倦飞的蝴蝶。
她太小、太轻、太弱,但当她和她一样的她们齐身呈现之时,就显出了气势。整个世界,如瀑布倾泻四溅。
短短一杯茶的功夫,把世界都给洁白了。此情此景,才算是冬的真正的模样。
听着雪落的声音酣然如梦,梦中,成了一片雪花,随风而动。
当天幕重开,天空如同水洗过一般,碧蓝碧蓝。那是怎样的清朗开阔呀,胸臆原来也可以如此高远。
山野裸露着她洁白的肌肤,无需丝毫的遮掩,从容地展示着优美的身形和线条。清清白白,坦荡中隐者一丝的娇羞。
有谁见过这般洁白的身姿,纯澈的让你不忍多看,不敢多想,生怕多看一眼、多想一下,美丽就此失却了光泽。就算是聚齐古今的文人墨客,面对如此的境界,也不免会羞惭自己诗文的无力了。
雪中的那群孩子,控制不住地喜悦着,怎么也叫不够,怎么也笑不够……累了,就索性坐下、索性躺倒,投身雪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