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村有叫王金群的吗?她右眼以前被烧伤过。”车子停在村口,记者下车去问村里的人。
“没听说过,你是不是说‘蛮子’?”一名妇女先是摇头不知,后又似乎想起什么,连忙反问记者。
村民对于王金群名字显得很陌生,因为家只喊这个从陕西来的女人“蛮子”。
“看见没有?那三间红色的瓦房就是她家,‘蛮子’和她男人好像在地里干活呢。”这名妇女顺手向水塘对面指去。
那是三间红色瓦房,大门紧锁,外墙没有任何粉刷,红色的板砖裸露在外,和隔壁的一栋崭新楼房相比,显得矮小又破旧。
村民指着一块棉花地说:“那个戴草帽的女子,就是王金群。”
走到跟前,这才看清王金群面色黝黑,右眼有点残疾,一双粗糙的大手忙碌着。
王金群的穿着也极其普通,上身套着一件脏兮兮的咖啡色外套,灰色的裤子挽着裤管,脚下穿着蓝色的浅脚胶鞋。
“你们找谁?”见有人走过来,王金群似乎有所戒备,扭头便问,后又忙着摘棉花。
“我就是,找我什么事?”王金群面露惊讶,沉默了一会,突然操起一口不流利的普通话说道,随后又忙起手中的活。
“你有个女儿叫萍萍吧?她现在在深圳,生病了,想见你一面。”听到“萍萍”两字,王金群身子微颤一下,手中的活也停了下来,戴着草帽的头缓缓抬了起来,面露诧异。
王金群抬起头后,陷入了沉思,许久过去,她承认自己有个女儿叫萍萍。
说完之后,王金群抬起头向天上看去,口中喃喃自语地说:“我又怎么不想我的女儿呢,但有什么办法呢,那个家已经不能再回了。”
“你说我女儿今年多大?”沉思一会儿,王金群突然挺直腰板反问。
“不对,不对,萍萍今年不是这个年纪。”王金群连忙反驳说,自己刚从家出走那一年,萍萍才两岁,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这个和自己通话的萍萍不是自己的萍萍。
对于这个确实分离了24年的女儿,王金群始终不愿相信,这个多年未联系过的女儿,竟然会主动找自己。
经过一番劝说,王金群始终不肯承认这个萍萍是她女儿。
无奈之下,记者只能拨通远在深圳市人民医院的汪成萍的电话。
电话通了,王金群连忙放下手中的活,从记者手中把电话接了过去。
“妈妈,我是萍萍啊!”汪成萍沉默了,接着电话中突然传来“哇”的一阵哭声,哭着喊出一句“妈妈”,此时王金群的身体不断发颤。
“你今年多大啦,外婆还好吗?”王金群依旧不太相信是自己女儿,连忙反问道。
“我今年26岁,外婆都八十岁啦。”听到妈妈的声音,汪成萍反而冷静下来,语气平静地说。
“萍萍,你身体还好吗?听说你在深圳医院治病。”问着问着,王金群眼眶红了,语气也变得急促起来。
“妈妈,我身体不好,刚吐过血。”电话里,汪成萍回答说。
“再过个十天时间,我单独去深圳看你,你要等着妈妈啊!”说完之后,王金群眼泪流了下来,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王金群眼角挂着泪水,脸上依旧平静如常,后又转身在地里摘棉花。
王金群后来说,对方连外婆的名字和年龄都知道,甚至连舅舅在哪都清楚,认定这是自己的女儿。
在桥头村的村民眼中,王金群来到村子后,一直沉默寡言,不苟言笑,有人问她以前的生活,王金群总是避而不答。
对于50岁的王金群来说,27年前的那场婚姻是失败的,那伤痛在她心中始终难以愈合。
王金群回忆说,前任丈夫是个老实巴交的男人,不过对他父母言听计从。当年她嫁入婆家后,公公和婆婆对她态度就很冷淡,她时常因一些琐事招来公婆的埋怨。
每当婆媳间发生争吵后,丈夫因听公婆的话,非但不劝说,反而对她一阵毒打,被逼无奈之下,王金群萌生了离家出走的想法。王金群还记得,离家前的那一天晚上, 她和婆家人因某事,又发生争吵,王金群将年仅两岁的女儿哄睡后,独自躲在墙角哭泣。哭了一夜后,两眼哭肿的王金群决定出逃。
王金群回忆说,离家的那天早上,天刚蒙蒙亮,王金群简单收拾一些换洗衣服,偷偷溜出家门,步行至娘家的亲戚那里。
“当时我没想那么多,脑海中总浮现自己被打的一幕幕。”王金群说,女儿出生以后,公公和婆婆对孩子特别好,自己这才放心离家出走,但没有想过孩子的感受。
王金群逃出婆家后来到安徽无为县汤沟镇桥头村,经姐姐介绍嫁给同村的一位村干部并生下一个儿子。
“你愿意去深圳看女儿吗?”13日中午,在王金群破旧的家中,记者问王金群是否愿意去深圳看女儿。
“真的去不了。”这时王金群坐在灶头前,没有扭头,不停向灶内添柴火。王金群说,自从嫁到无为县后,自己从来没出过远门。前一段时间,她外出打工,但没过几天,又返回家中,“我出门不认识路,又担心被人骗,这才返回家。”
“不能让她出去。”见记者要求王金群去深圳看女儿,王金群的丈夫发火了,突然插口反对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