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顺才的回答依旧坚定,这老实巴交的农民,用执著的坚守,唤醒了沉睡10年的妻子。他的理由,朴实得让我们惭愧:“我那么穷,她都嫁过来了。人家现在这样了,我把她扔掉,还算是个男人吗?”朱顺才,这样的男人,顶天立地。
朱顺才的家,是座传统的闽南石屋,光线很差,朱顺才“摸黑”翻了许久,从箱底把结婚证捧了出来,黑白照片上的小两口一脸幸福。“我老婆漂亮吧?当年她可是全村最漂亮的媳妇。”
那是1997年,林宝卿23岁。邻居陈金妹提起那段往事,唏嘘不已:“好的一个女人。一肩膀能挑一百多斤柚子,还会卖茶做衣服,家都说朱顺才赚到了。”1998年年初,儿子出生,朱顺才一口气搞了二十多亩柚子,忙得昏天黑地。他打算辛苦几年,把房子翻新一下。但老婆突然中风,改变了一切。
“那是孩子断奶的第三天。”朱顺才回忆,那天中午回家时,发现老婆瘫在床头,脸色苍白,不停地呕吐。朱顺才慌了,连忙租车去了平和县城。医生告诉他,林宝卿先天脑血管畸形,长了个瘤,一直没发现,直到瘤爆了。
住院一个月,朱顺才花光了所有积蓄。他咬咬牙,用两分半的利息,借了3万元高利贷。最后,命保住了,但老婆全身瘫痪,只有眼睛能动。“拉回去吧。”医生说,“以后怎样,看她的造化了。”当晚,朱顺才借了辆板车,把“半生半死的”老婆拉回了家。
有记者问朱顺才,你平时有没有跟老婆说话,不停地喊她?老朱有点尴尬:“干活太忙了,没空做这个。乡下人照顾,就是让她别冻着别饿着。”村里人朴实,对朱顺才只有一句评语,“这个男人,值得嫁!”
因为妻子无人照顾,朱顺才连打工也不敢离村子太远。曾有至亲和朋友,支支吾吾地跟他提起,林宝卿这辈子能不能醒过来都说不准,“你也得替自己考虑一下。”朱顺才没搭理,这个只念过小学的农民,很认真地告诉记者:“我们农村人跟你们城里人不一样。结婚了,哪有离的道理?”而在内心深处,他始终相信:“老婆这么年轻,一定能好起来。老婆好起来,家也就好起来了。”
奇迹发生在2008年3月。那天晚上,朱顺才跟往常一样,扶老婆起来方便。“才。”林宝卿喉咙突然动了一下,含糊地吐出一个字。“喊我?”朱顺才一愣,扭头看老婆,“她也看着我,她真的是在喊我!”
“没……用!”林宝卿说了第二句话。朱顺才号啕大哭。那一晚,全村人听着这个汉子哭到深夜。
林宝卿恢复得很快,今年,这个在床上躺了13年的女人,让朱顺才扶着,可以从床边挪到桌。
采访时,林宝卿不停地拽着老公的手,指着我们,“咿咿呀呀!”“她这是让你们喝茶呢!”朱顺才笑得很开心,一遍遍地给我们倒茶,随手剥了个橘子,一瓣一瓣地分好,喂老婆吃。林宝卿突然低下头,扭捏地趴在膝盖上。“怪我粗心!”朱顺才也不好意思了,“她刚会动的时候,从床上摔下来一次,把门牙摔掉了4个。所以,从不在客人面前吃东西,怕你们笑话她。”
朱顺才说,老婆神志一天比一天清楚,也变得特别依赖自己。每天上午,自己出去干活,她都会拉着衣服,就跟刚谈恋爱时一样。“她希望我天天陪她。”朱顺才笑笑,“男人要赚钱,哪有空啊。”今年,朱顺才的儿子考上了漳州一中,他也重新了几亩柚子,“家里有老婆,才算是个家。我辛苦赚钱,也有个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