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余到劳动部门申请工伤认定,到同级政府提起行政复议,又到劳动部门提起确认劳动关系的仲裁,几经波折,却因证据不足而败诉。其前任律师的工作责任感,笔者在此不做妄断,只是在此案的后续办理过程中已深感痛惜:当事人因经济困难,到老家衢江花费千余元请来了律师。若嫌费用过低,律师尚可回绝,岂能随意、失责,草率应诉?
劳动仲裁败诉以后,小余向杭州市××区人民法院提起诉讼,还是原有的证据,过了举证期限后才找到我,请求法律援助。了解此案的原委之后,我与杭州市××区法律援助中心取得联系,帮其办妥了援助手续。
在仅有的开庭前四、五天时间里,我让小余将其印有单位标识的工作服找出,拍照;还有单位为其印制的名片,辅助同样设计的其他员工的名片予以印证;找出单位为小余开立的工资卡,到银行去调取工资入账清单,加盖银行公章;最后,联系、约见证人,说服证人出庭作证……
根据我们目前的证据,再加上工资支付凭证、考勤记录应由单位承担举证责任,本案的结果还是可以预见。只是判决一日未下,毕竟心神难定。
实际在开庭之前,我已帮小余联系两家司法鉴定机构咨询其伤残情况,其工伤程度可以构成九级伤残,赔偿金额有三万余元。若根据单位的辩称,系劳务雇佣关系,则无法评上相应的伤残等级,这就意味着小余的手指缺损,在无法治愈的情况下,竟得不到额外的伤残赔偿!
对方律师在上述证据面前仍然辩称非系劳动关系,即使愿意调解,也只愿’补偿”四千元……
我们没有退路,我们只能把工伤维权的道路走下去。我对小余说,不论本案的结果如何,我陪他走到底,因为我对本案有着自己的确信。圣经上说:“亲爱的弟兄,不要自己伸冤,宁可让步,听凭主怒。”真正的公义在神的手中。
于我个人而言,我宁愿为弱势者维权、伸张正义,即使辛劳付出与报酬完全不成正比,我也不愿为贪婪妄为的财势之人推卸责任,成为魔鬼的代言人。只是这样的生活非常疲惫,身体的疲惫,工作强度的重压,然而,我知道上帝对我的托付,并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开庭之前,小余的手机因欠费停机,在杭州的房租也拖欠许久,就是这样的孩子,在世间劳苦挣扎、上帝的孩子……
他的父亲从老家提来一篮自家的鸡蛋,满满的一篮、重重的一篮……
感谢神的怜悯,感谢神将我这不配的罪人从罪恶当中拯救出来,赐予我永生的生命,感谢神让我看到他的公义、良善,也看到世间的罪恶与苦难。圣经上说,“若有人要跟从我,就当舍己,背起他的十字架,来跟从我。”但愿在有生之年能完成主的托付,求主使我永不羞愧。
后记:
经过第一次激烈的庭审之后,法院尚未宣判,某日清晨打开手机,却突然看到小余凌晨三点发来的短信:他想结束自己的生命,他说法院也没有公正,明明证据非常清楚,法院就是拖着不判……在接下来一天之久的时间里,和他联系中断,我报警了……那一天,有好多人,在迫切为他祷告,求神留存、拯救他的生命……终于在两天后和他取得联系……
庭审之后,对方有了新的证据提交,第二次开庭,书记员将程序安排错误,莫名其妙的混乱,不得不择日进行第三次庭审。 然而小余已经生存艰难,因房租拖欠,次日就要被房东清出……他说,他想过去延安路发传单,让媒体、让社会都来看看自己的冤情……
作为律师,我感到非常无力和悲哀。即使本案胜诉,到时对方上诉,接下来还有工伤认定程序、劳动仲裁程序、工伤赔偿的一审、二审,维权之路可以想象,再历时两年都不算长,即使小余届时拿到了赔偿款,这三年维权之路的艰难,他能承受吗?他会不会再想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有时候律师也很无奈,我有时觉得自己活的很悲壮…… 我开始劝说小余与对方调解,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他同意了……
或许他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因为次日或许就只能露宿街头。我借给他三百元,让他先把房租交上,告诉他,赔偿款这两天就能拿到了……终于与对方律师达成谅解,耗时一年半的工伤索赔落下了帷幕。 然而生活,仍将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