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规医生给无证黑医当托儿？一少妇被“转手”后病情恶化思维导图

甜味仙女

2023-0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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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维导图大纲

2009年12月31日晚8点，郑州市中心医院。电视上正直播元旦晚会，24岁的解小双（化名）躺在病床上发呆。门开了，父亲把她10个月大的女儿抱了进来，望着襁褓中粉嘟嘟的小脸，解小双突然嚎啕大哭。从11月15日因患脓疱型银屑病被迫住院后，她已有近俩月没见过孩子。

眼前的解小双，除了面部白皙略见斑点外，全身皮肤呈潮红色，布满大量糠秕状脱屑。

在医院的走廊里，拿着解小双以前的照片，解父嘴唇哆嗦着说：“妞从小就好干净、爱美，现在成了‘残废’，她这辈子再也回不到正常人的生活了，已经寻死几回了……”

2009年2月12日，刚生完孩子的解小双发现自己的小腿长了两个黄豆大的红斑点，于是到一家省直医院求诊。皮肤科一位教授诊断其患了“接触性皮炎”。了解到解小双正处于哺乳期，教授建议她口服一些维生素Ｃ，抹一点消炎膏或不予理会。

5个月过去了，解小双发现那三个红斑点还在。7月17日，她忍不住到单位附近的黄河中心医院求诊，皮肤科有研究生学历的陈建立医生也诊断她是接触性皮炎。

走出大门，解小双仍不放心。不久，她拉着好友再次来到黄河中心医院。这次接诊医生是徐志雅，解小双说，她的命运自此发生了改变。

“徐医生不同意‘接触性皮炎’的诊断，她说，我有个同学叫王玉，是Ｘ中医院皮肤科的主任，他有祖传秘方治皮肤病，很有名。你去找他看吧，我现在就给你打电话。来我院治不好的，我都是介绍到他那里。徐大夫边说边从办公桌左侧的抽屉里拿出了王玉的名片，并当面给王玉打了电话。”解小双说。

仨斑点治成一身“树皮”

9月21日，解小双去了位于东明路和城北路交叉口附近的Ｘ中医院，找到了王玉，这是一名40多岁的男子。

解小双回忆，王说她的病是血热造成的，吃上他几服药加抹药膏就会好，“15服不见好转你就砸我的牌子……”

解小双说，她从药房拿到了草药，还有外敷用药，不过包装上并无任何标志。

用了6服药后，解小双身上的红点开始变淡。“15服药后，腿上的红点不见了，但身上出现几个像痱子一样的红点。”

解小双开始不安，王玉却说，多吃几服药调理调理，说解身上的毒气太大。于是，解小双开始每三天换一次药，内服、外涂并用。

灾难的降临很突然。解小双说：“当用到第40服时，一天早上我醒来，发现全身长满了红点。我吓得要死，立刻打的去了Ｘ中医院。”

王玉仍说没事，并称这是好事，“毒排完后你就彻底好了”。其后，他又变换着给解开了几服药和药膏。结果，解小双身上红点未退，又起了脓疱，伴之而来的是全身疼痛，持续高烧：“我浑身的脓疱就像开水烫过一样，就像硫酸泼在地上冒泡一样……”

解小双被丈夫搀扶着再次赶到Ｘ中医院。“王玉看着我也愣了。”解小双说，“但他说：你这是皮肤感染了，没啥大事儿。”

解小双说，此时王玉开始向她索要在Ｘ中医院看病的票据和膏药瓶，称要退给她全部医药费。

解小双将随身携带的部分票据交给王玉，称其他的都丢掉了。王玉将2000元现金交给解，说：“现在退烧要紧，你就近找个医院治吧……”

此时的解小双身上像穿了一层“树皮”。11月15日，她被郑州市中心医院收治。诊断书显示：解小双入院时“高烧39．6摄氏度，全身弥漫分布大小不等的片状红斑，其上密集分布针头至果粒大小的黄色脓疱，部分融合成脓糊，双腿、双脚水肿……”诊断结论是：脓疱型银屑病（银屑病俗称牛皮癣）。

据医生介绍，此病在银屑病中最为严重，不迅速控制的话有可能转为败血症和皮肤癌。

此后，解小双家人再找王玉，王已不见踪迹，手机则无人接听。

行医者竟无执业资格

2009年12月23日至25日，记者请不同的亲属连续三天以患者身份在Ｘ中医院打听王玉，均一无所获。无论是导医还是其他科室的医生，要么说没有王玉这个人，要么说他进修去了。

12月28日下午，记者再次来到Ｘ中医院，两名导医说：“院里没有王玉这个人，也没有设过皮肤科。”

拿着手中保留的相关证据，解家人向行政管理部门投诉，调查结果令他们很意外。

河南省卫生厅和郑州市卫生局的答复是，所有执业医师档案里均查不到王玉的姓名。郑州市药监局在Ｘ中医院药房里也未查到解小双提供的药膏。

记者随后在郑州市卫生局证实解家所言不虚。该局卫生监督所五科的林进军说，他们在执法时没有查到王玉坐诊，Ｘ中医院说王玉不是该院医生，只是一个普通员工，被查时已离职多日。

今年1月4日，记者约见Ｘ中医院院长徐生慧，她承认王玉不具备执业资格。

与此同时，徐院长解释了自己的三个不知：“我不知道王玉怎么会以医生的身份坐诊，当时我在生孩子坐月子，这是管理疏漏；我不知道他在治疗时用了什么药，院里不允许私自配制的药品进药房；我对王玉这个人不了解，事发后他就联系不上了。”

徐院长称，出事后院里已为解小双的继续治疗垫付了数千元医疗费，进一步的赔偿一直在商谈中。

转手者称只是出于好心

连日来，在遍寻不见王玉后，解家人将所有愤懑指向徐志雅。

“如果不是她，我女儿八辈子也不会去找一个无证黑医看病，如果是医院门口的医托，我女儿绝对不会相信，可她是个医生，她这种托儿太坑人了……”解父称，为给女儿讨回公道，他已经聘请律师准备提起诉讼。

今年1月5日上午，记者走访了黄河中心医院皮肤科医生徐志雅，她承认将解小双介绍给了Ｘ中医院的王玉。徐志雅称，自己是出于好心，解来时前胸和后背都长满了牛皮癣。

坐在徐志雅对面位置的陈医生曾诊断解小双为接触性皮炎，对此，徐志雅说：“他诊断的是不对的，她（解小双）得的就是牛皮癣，如果是接触性皮炎，我自己就会给她治好。”

记者在此前的采访中曾听说王玉与徐志雅是同学，徐志雅对此予以否认。“我也是听别人说他治皮肤病治得好。”关于“别人”是谁，徐志雅说是常来找自己治病的病人。

徐志雅认为王玉医术很可靠。“我觉得不错，我曾经带着朋友母亲去找过他，也给治好了嘛。”随后，徐志雅又说朋友的母亲已经于两年前去世了。

徐志雅自称对王玉无行医资格之事并不清楚。“他在那儿干了多年了，怎么会没有证呢？”

对于有人对她向王玉介绍病人收受每人200~500元不等的说法，徐志雅坚决否认。她说自己并不缺钱，跟王玉没有丝毫经济上瓜葛。

面对记者，徐志雅称自己是好心帮忙落不是，医托的说法对她不公平。

“白大褂医托”内幕被曝

采访中记者发现，无论病人还是医生对“医托”均很反感，然而，现实中却存在着一个披着白大褂的医托群体，被称为“医托升级版”。

2009年12月27日，在某三甲医院供职的医生郑毅（化名）向记者透露了他所了解的“白大褂医托”的存在模式。

与常年游荡在医院门口的草根医托不同，郑毅所谓的“白大褂医托”主要分为专业型、专家型两种。

郑毅说，专家型医托大多存在于正规的专家门诊，一些慕名而来的病人往往强烈要求该专家亲自给他诊治并手术，但事实上，“医院是根据值班时间安排施治和手术的，换句话说，病人的要求并不现实，这时，我就会告诉他，你如果到某医院住院，我会在某个时段到那家医院亲自为你手术”。

郑毅说，他最长每两周、最短每一周要到周边的县市或公立或民营医院做一台妇科手术，每次报酬在1500~3000元不等，最多一次获取报酬5000元。“一律现金支付，不打卡、不签字。”

不过，郑毅认为专家型医托对社会是有很大贡献的，“它的存在有一定合理性，是在对配置本就不合理的医疗资源起着缓慢的均衡作用”。

而专业型医托则是怀有专业绝技的技术科室的医生，比如掌握Ｂ超、麻醉、放射线等技术活的医生。“医疗设备本身不会撒谎，但学艺不精者会误读医疗设备显示的信息，这就是为什么一种病经由几家医院检查会出现多种结论的原因。”专业医生对业内真正的“高手”了如指掌，他会推荐自己的病人到他认为的“高手”那里做检查。

高小松（化名）2009年7月起在某区民营医院Ｂ超室实习，近5个月来，她每月都要到至少4家医院给某些医生送内装现金的信封。

“一般都是老师把钱装好，再在信封上写上‘诊断单’三个字，然后给他们打电话，我到了只需放下就走。”高小松说，她知道那是提成或回扣。她说：“比起在医院门口拉客的医托，医院内部的医托更隐蔽，病人更易信任。”

郑毅将“升级版医托”分为“有德”和“无良”两种。他说，对有德的医托来说，逐利并不是最大目的。

管理部门苦于取证难

在医院的救治下，解小双肉体上的病痛在好转，但她精神上的苦痛却未减轻。她认为，管理部门对Ｘ中医院及涉事医生有“放纵”嫌疑。

管理部门对此则有苦衷，郑州市卫生局卫生监督所林进军说：“行政执法手段是很薄弱的，我们到现场也未抓到王玉非法行医的现行，即便有，按照规定，我们也无法采取强制措施。眼下，解家提供的在Ｘ中医院的医疗行为无论是人证还是书证都存在缺失。王玉不具备执业资格，其施治过程不属于医生的正常执业行为，无法用《执业医师法》和《医疗事故处理条例》来界定。而非法行医应由《刑法》追究。”

针对涉事医生被指“医托”的说法，林进军的回答是，2004年卫生部曾公布有医生“八不准”，其中第5条规定，不准通过介绍病人到其他单位检查、治疗或购买药品、医疗器械等收取回扣或提成；第8条规定，不准使用假劣药品，或生产、销售、使用无生产批准文号的自制药品与制剂。“但这两条都牵涉到证据。拿不到回扣或提成的证据，执法就是软弱的。”

记者从河南省卫生厅了解到，“八不准”公布不久，我省就出台了相关的处罚规定，凡医务人员违反的，将给予通报批评、取消评优评先资格，严重者解职解聘等惩罚；构成犯罪的，还会移送司法机关追究其刑责。

各种规定很是严格，但事实上，6年来，真正处理的违规者并不多，主要症结在于三个字：取证难。

爱美少妇被介绍给无证黑医后，病情恶化为严重牛皮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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