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咽了口吐沫,把复杂的神气与情感似乎镇压下去,拿出点由刘四爷得来的外场劲儿,半恼半笑,假装不在乎的样子打了句哈哈。
经验是生活的肥料,有什么样的经验便变成什么样的人,在沙漠里养不出牡丹来。
好几次,祥子很想抽冷子闸住车,摔后头这小子一跤,但是他不敢,拉车的得到处忍气。
弓子软得颤悠颤悠的,连车把都微微的动弹;车箱是那么亮,垫子是那么白,喇叭是那么响。
正和一切的生命同样,受了损害之后,无可如何的只想由自己去收拾残局。那斗落了大腿的蟋蟀,还想用那些小腿儿爬。祥子没有一定的主意,只想慢慢的一天天,一件件的挨过去,爬到哪儿算哪儿,根本不想往起跳了。
他还记得初拉车的时候,摹仿着别人,见小巷就钻,为是抄点近儿,而误入了罗圈胡同;绕了个圈儿,又绕回到原街。现在他又入了这样的小胡同,仿佛是:无论走哪一头儿,结果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