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驾鹤仙逝的父亲,作为儿女顿首痛泣,一腔悲情、两行酸泪。父亲的一生历尽坎坷、尝遍了人间酸甜苦辣。而当儿女们成家立业,有时间、有能力让他怡享天伦之乐的时候,他却撒手西去,让人怎能不悲伤欲绝、抱憾终身。
父亲的一生充满着生活的艰辛,他用沉重的步履丈量着自己坎坷的生活历程。
他自幼随父母、兄长在战乱中一路乞讨从长垣县来到开封城下,兄妹6人中他最小,然而,家庭的变故却让最小的他挑起维持家庭生存的重担。年幼丧父,十几岁他便冒着战乱频繁、土匪横行的风险,拉架子车到几百里远的豫南搞长途贩运挣脚力钱;当家境稍有好转时,他又租赁菜园,靠种菜维持家庭生活;为了求得生存本领,他学过木匠、铁匠和泥瓦匠,唯独没有上过一天学堂。家庭的重担压得他不敢有任何奢求和梦想。在他卧床养病的时光里,他在回忆往事时曾不止一次地感叹:年轻的时候只知道出力挣钱让俺妈、让这个家过得好一点,没有想过能给自己落点什么。没有钱上不起学,有了钱,也没有人让你上学,我上学了就没有人给家里挣钱了。唉,我是啥也没落。所以,他干了一辈子搬运工。
父亲的一生很平凡,他的人生色调并不绚丽,他没有机会在学堂接受文化的熏陶,但他却无意中践行着中国核心文化的精髓,中国传统文化中"仁、义"二字在他一生的辛劳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诠释。
父亲把"仁"体现在对待家庭的责任上。我们这个家庭建在五十年代初,时逢国家建设初期,父亲随所在单位奉调来洛阳筹建第一拖拉机厂,当时,居无定所,住在周边农村老乡家,上下班要趟过涧河。最困难时,粮食得不到保证,父亲和母亲利用业余时间在涧河滩上开垦了一小片地种上粮食弥补食缺。后来父亲调到铸钢厂工作,每月有几元钱的高温补贴,他自己不舍得用,在食堂买来红烧肉端到家里让我们吃,他在一旁欣慰地看着我们。父亲一生嗜酒如命,他常给我们讲起年轻时给酒厂拉酒时可以免费痛饮,那种豪爽似乎令他终身难忘。可是,那几年,全家7口人62元钱,哪有钱让他喝酒,他被迫滴酒不沾。父亲年轻时一直从事体力劳动,饥一顿、饱一顿落下胃病,胃病发作时他痛苦难忍,却不舍得买药,怕花钱,让母亲用民间偏方给他治。那时母亲没有工作,全家人全靠父亲一人挣钱,钱全是他挣的,生活中他又是花钱最少的。这也许是他理解的当丈夫和父亲应当担当得"大仁大爱"吧。
父亲把"义"体现在了与亲戚、同事和朋友的交往上。在我们家里,无论是父亲的嫡亲还是母亲的嫡亲,只要有求,父亲都一视同仁不分远近。记得那是三年困难时期,全国粮食紧张,有些地方出现饿死人现象,二姨家来人求助,岂不知当时城市还不如农村,父亲毫不犹豫将家里仅有的、小片荒生产的30斤玉米让来人背走。30多年以后,二姨家的人仍念念不忘,称,30斤玉米救了一家人的命。在与同事、朋友的交往过程中父亲更是"义"字当先,他奉信的原则是:宁可人负我,我绝不负人。同事、朋友遇到难事他知道了,即使没找他,他也主动相助。因此,他调动了好几个单位,都结交了许多朋友。
父亲的性格爽直,脾气倔犟。尤其是他那倔犟的脾气贯穿在他一生的生活和工作中,他为此失去很多,自身也受到伤害,但也是他至终不以为然的。
父亲的倔犟脾气到了晚年逐渐演变成固执。有病不求医;80多岁了仍饮酒无控,谁劝跟谁急。最终因酒酿成大祸,常年病卧在床,痛苦不已,令人心酸。
他也曾抱怨过,可他找不到发泄怨气的对象。尽管他的上面有5个哥哥和姐姐,可是留守在家的、能够给家挣钱养家的却只有他,他没有责怪过他的母亲为什么不让他上学,他只有认命。
他也羡慕过曾经的儿时同伴,由于人家小时候上过几年学,和他一起参加工作后先后入党、提干,脱离了搬运工的岗位成了干部,羡慕过后他也很无奈,即使在病中、在生命的弥留之际他仍也不停地念叨,这是他一生中他认为唯一的遗憾,也是他人无法替他弥补的遗憾。
敬爱的父亲,此时此刻您的儿女、您的孙男孙女和您的亲属好友都来为您送行,愿您一路走好,我们的母亲在天堂迎接您。此时此刻苍天有灵再次告知我们:您的灵魂犹存不灭,您的生命之魂正以最新、最美的形式传扬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