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学明先生说:"世界上有很多有钱有势的母亲,可我只要我娘这样的贫穷卑微就够了;世界上有很多伟大高尚的母亲,可我只要我娘这样的弱小平凡就够了。我娘,是天下母亲的缩影。"可是,这一切,他发现的太迟了。最后只能发出"我把娘弄丢了,我无家可归了"这样悲怆的悔恨。
于是,彭学明先生用文字与"娘"展开了阴阳之间一场最动人的心灵交流。七万六千字就像七万六千粒散落在浩瀚岁月黄沙之中的钻石,彭学明匍匐其上,虔诚地费尽心力,一粒粒捡拾起来镶嵌在自己心中。彭学明先生与"娘"的交流,使得"娘"从历史深处向我们迎面蹒跚走过来了。
为什么提到彭学明先生,和他的故事。大概我是因为太感同身受了,不同的是,我想与交流的是我已逝的奶奶。奶奶对我的爱不比"娘"对彭学明的爱差一丝一毫。而我却同彭学明先生一样曾对这无微不至,不计代价的爱熟视无睹,弃如敝履,而现在剩下的只有徒然的深深悔恨。
奶奶,是我的遗憾,或许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一个愧对的人,我对奶奶的愧对,在我心中陈压多年,这种积压的点点滴滴得从三年前说起。
总感觉今天的气氛怪怪的,就连校园里的往日开的最艳丽的花,今天看上去似乎都没有了生气,萎靡不正的。难道昨天晚上被霜冻了?
我谨慎地推开办公室的门,头先伸了进去,我的眼睛猝不及防地与老师的四目对上了,那双眼睛太奇怪了,那双眼睛里包含的不是严肃,不是生气,而是温柔?担心?紧张?······
像每部电视剧中的场景一样,我感受到的不祥预感已经真实的发生,随后我的脑中"嗡"的一声,一片空白,老师也不知道怎么就从我眼前消失了。我确实忘记我是怎么回到家的。
待我意识到我身处何处,意识到我的真实感受的时候,我已站在灵房中,面对着奶奶的棺材,苦的歇斯底里,声音沙哑。妈妈使劲的抱我,搂我,拽我······不让我摔倒在地,我确实已经全身无力,脑中仅存的一点感受就是:这不是真的,不可能的。
奶奶身前一直都是各种疾病缠身,痛苦天天折磨着她。听妈妈说,奶奶走的时候没有痛苦,很平静,在睡梦中安详的走了。我宽慰的松了一口气
天空是无奈的一片灰色,现在我的心沉重得不能再沉重了。当我再走进那间整齐又亲切的房间,思虑不禁回到小时候。那张苍老的面孔,那个温柔的笑脸,还有拍着我的头的那双手,一切都像是刚过去的样子······我不禁潸然泪下,奶奶,我对不起您,您养育了我那么多年,我还来不及说我爱您,您就离开了。
从小和您一起生活的日子,是我童年中最快乐的,每天放学,我都会迫不及待的回家吃您给我做的饭。现在想想,以前的那些属于奶奶的味道,今天再也找不到了。
直到我上了初中,离开了您,进了城市,才独自一人在学校生活,只有周末才会回到妈妈家。那时候,您的身体已经有了些问题,妈妈把你接到家里和我们住。我想,那时候您最期盼的日子应该就是周末吧,心心暮暮盼着孙女快点回来。
您是个极节俭的人,平时您自己花钱,哪怕是一块钱,您也要正面看一看,再反面看一看,才递出去。您那些零零碎碎的毛票,不知攒了多久。等到我回来,就会一古脑儿地往外掏。每次总要我粗声大气地埋怨一通,您才肯把钱小心翼翼地用您惟一的储钱罐——一个旧手帕紧紧地包裹起来。每次都一样,虽然您明白我是不忍心要您的钱,但仍然有些失落。我看着您暗淡无光的眼睛,嘴角似动非动,酸楚油然而生。
后来您的病越来越严重,去医院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多,和我见面的机会也是越来越少。而我,那时的我,多么傻啊,无法体会你的感情。对于那时的我,最重要的不是你的健康,反而是每个周末都不可错过的电视节目。还记得,好几次,周末的晚上,我在卧室眼巴巴的看着电视,而您偷偷地站在窗户边看着我,有几次被我发现了,您就会马上说:"豆豆,晚上过来和奶奶聊聊天?"而我完全没有体会到您话语中的恳求,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于是随便应付一句:"我再看一会儿啦。"我知道,你的心愿很简单,就是想和一周都没有见面的孙女聊聊天,毕竟 在那之前,我们是天天住在一起的,那时候,每晚睡觉之前您都会和我讲您们那一辈的故事,您童年的故事,您与爷爷的故事。而现在,再想听听那时候的故事,再想躺在您身边听你微微的呼吸声,已经再也不可能了。
我怪我自己,没有在您在世的时候,多陪你聊聊天,没有在您被病痛折磨的时候在您身边,就连最简单的,去医院看看你,我,我都没有做到。我多么后悔,您知道么,我在很多个日日夜夜躲在被窝里哭,想那些我和你一起快乐生活的日子;想那些我生病了,你细心照顾我的日子。我越想,我就越心痛,那种全世界都仿佛消失了,只剩我一人的那种孤独的痛。
我知道,我失去的不仅是一个爱我的人,我也同样失去了,我整个人生的快乐。奶奶,您知道么,我也同样爱着你,只是这份爱我发现的太迟太迟,我还没有来得及展示我对你的爱,你怎么就先离开我了呢!去了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