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听到和你相似的声音,先是一颤,然后楞了神。
我常常在想,如果我们能回到那个、穿着满是泥土的衣服却总是傻笑的时光,有多好呢?那时候,我还是会欺负你,还是会扯着嗓子叫你的小名,然后咯咯的笑,那时候,我们还玩"过家家",你还是当爸爸,我当妈妈,那时候,我一定要更加黏你,因为我知道,未来我们终将要分离……
我们应该说是"青梅竹马"吧。住在一边,闹在一起,从幼稚园到现在。其实你是个挺乖的孩子,却总是和我瞎闹。以至于阿姨不顾你哭闹,在我们还只读三年级的时候,就毅然把你弄进艺术班。
那天,你泪眼婆娑的跑到我面前,说:"我妈要我去画画,每天都去。"我呆呆的看着你,不明所以。你瞪了我一眼说:"黄小猪,我以后就不能和你玩泥土了,不能给你买泡泡糖了哦。"然后我就哭了,比你哭得还伤心,你愣了愣说:"你别哭啊,我又不是不回来,你要等我啊。"我抽泣着,傻傻的盯着你,像是看一个英勇就义的英雄般。
所以,在那个我还在用手玩脏兮兮的泥巴的时候,你却拿起了画笔,描绘出了你的天空。
当你把你第一幅成品送我时,你满脸欣喜。那是一只蝴蝶,用黑色素描勾勒的,淡淡的纹路,很简单。你说:"喏,送给你。"我撇撇嘴,佯装嫌弃"咦,一团黑色的,丑死了。"你满脸涨红,停在空中的手就那样尴尬的悬浮着。我一把夺过你手中的纸:"等下丢了也怪可惜的,还是给我吧。"然后屁颠屁颠的跑回家,用透明胶布小心的裹上,放在我家相框里。当别人问是谁画的,我骄傲的说是你,满脸雀跃,比是自己都开心。
深秋的天,连云都少了。那些红的枫树已经掉了大半的叶子。我伏在树干上,奋力伸手去拿挂在树枝上的羽毛球。正在研究怎么弄下时,一个戏谑的声音传了过来。"女侠,轻功失灵了吗?"真是讨人嫌的风凉话。我低头,却兀自呆住。
在铺满落叶的'草地上,穿白衫的少年微仰着头,双手斜斜地插在裤子口袋里。一束光落在你脸上,刺得你微微闭上眼睛。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而你正好在笑。
十五岁,毛毛虫还没有彻底变成蝴蝶,我们却就要分离。
那是最难熬的一个夏天,我们说好要一起考县重点,你凭借艺术特长顺利进入县一中,而我却落榜了。当我就那样直直站在你面前,面无表情,你的眉头紧锁着。你叹了一口气,用手理顺了我额头前的刘海。"没事,阴霾总会有的,但它最终会落成淋漓的雨,而雨后就会再现彩虹与光。"你顿了顿,又说:"黄小猪,我等你啊。"
我扯着嘴笑,说你总是这么文艺,十足一个文青,继而又骂,直到骂到泪流满面,然后郑重的点点头。
亚里士多德说:"朋友就是一个灵魂孕育在两个躯体里。"而你不单单是朋友,而应是"家人",很温暖,那种暖不发烫,温和、柔软,带着植被的芳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