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上我惟一觉得愧对的人便是我的母亲。不为别的,就为不能让母亲感到欣慰。母亲将她所有的一切全都给了我,这份感情让我怎么偿还,我又能拿什么来还?当然,母亲从未要求过什么回报,她只是将对我的付出当作是一项无期的义务来履行,仅此而已。
在这十几年里,我目睹母亲变化最快的东西便是母亲的那双手了。我知道母亲出身教师家庭,世代都是书香门第,从未干过什么粗活、累活,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母亲的那双手也是细腻光滑的,说成"指如削葱根"也一点不为过。
但就是这样的一双手,却由于我的出现而变得粗糙不堪,十个手指长满了厚厚的茧子,手背上也有几处被刀切过的疤痕。就这么短短的几年内,便足可以让一双手面目全非。每当想起母亲过去那双纤巧的手时,再看看母亲现在的手,不由得一阵心酸。而我便是间接的造成者。
其实母亲是爱美,因为母亲可以为了瘦身而断绝任何肉腥,为了美容而买回一大堆永远都用不完的化妆品,但惟一改变不了的便是那双手,依旧那么粗糙。但母亲却从未抱怨过什么,也从未在我面前提起过她的那双手。
我很清楚地知道那双手便是这十多年来母亲为这个家庭劳心劳力的最好见证。我们家虽人口不多,但除母亲外都是懒得出奇,这大概也是母亲长累月纵容我们的结果吧。而事实上也是,母亲这么多年来任劳任怨,却从没发过任何牢骚。
母亲虽出自书香门第,但却天生不是那块料,初中还没毕业便辍学在家。因此结婚后也只能靠体力劳动来赚取那点微薄的工资。母亲常对我说:"早知道读书那么有用,当初真应该去考大学,但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你可一定要考上大学,为我争气啊。"我知道母亲此生最懊悔的事情便是没能多读几年书,所以她便将考上大学的梦想寄托在了我身上。因此,我惟一能使母亲感到欣慰的就是加倍努力,取得优异成绩,我知道这是母亲最想看到的。
但往往天不随人愿,让母亲失望的次数却远大于让母亲欣慰的次数。虽然母亲嘴上不说,但我却觉得内疚不已,尽管我已经尽我最大的努力去学了。
现在和母亲上街,我也会主动地抓住母亲的手,就像儿时一样。但母亲却往往在半道中放开了我的手,我知道一道隔膜已在我与母亲心中形成了。
但是,母亲,我想让你知道,我是真的想紧紧握住你的手,而且握住了就不会再放开了,握住那双为我而改变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