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 在下,如烟如雾,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细碎的雨丝飘飘悠悠,轻轻地附在草叶上,渐渐地又凝成了珠子,像顽皮的孩子一般,顺着叶脉悄悄地滑落,融进了小水洼里,融进了泥土里。
爷爷不时地走到门口,抬头望望天空,又沮丧地回到屋里。打开电视刚坐下,又好像丢一了什么似的,立刻又站了起来,走到门边静静地凝视着那一捆树苗。时而又俯下一身一子,轻轻地抚一抚那些微微绽出新绿的嫩芽儿。那满是老茧的手,那僵直的手指竟是那样的轻柔,就像小时候抱我时那样,轻轻的,暖暖的。
雨停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停的,当我察觉时,爷爷已扛着锄头,提着那捆树苗出门了。我赶紧换上雨鞋追了上去,看着气喘吁吁的我,爷爷笑着问:"你要和我一起去种树?"我赶紧点了点头。
经过一段崎岖而又泥泞的山路,眼前出现了一大片新翻的坡地。几天的雨水浸一润,坡地变得又松一软又粘一滑,一踩上去,双脚就被定在了泥地上。我费力地拔一出后脚,雨鞋上粘满了厚厚的泥块,沉沉的。我就像是个木头人,机械又笨拙。爷爷看着我那副熊样,笑对我说:"站在旁边,别进来了。"我费了好大劲,才把自己挪到了坡地边的小路上。
爷爷轻轻地放好树苗,在坡地上挖了起来。每一锄头下去,锄头上便粘满泥块,每一锄头都 显得特别沉重。泥块越积越多,爷爷常常要在石块上敲打一下,震去粘在锄头的`泥块才好继续挖土。爷爷有些累了,便站在坡地上休息一会儿,他把锄头拄在地上,双手握着锄头一柄一,背微微地弓着,时而又用手背敲打着自己的腰部。
看着爷爷不停地劳作,我却无所事事,便在一旁拔着草叶,就当是我的玩具。也不知过了多久,爷爷终于种完了那些果树苗。当爷爷走到我面前时,看得出他满脸都是疲惫,但他的眼神里却充满了幸福和期盼。
"等你读高中了,读大学了,这些果树也肯定挂满水果喽!"说完爷爷俯下一身一子,卷起一把草刮着起雨鞋上的泥块。
"爷爷,要是种上西瓜,我们就不要等那么久了!"我赶紧说道。
"爷爷老喽,以后爷爷就种不动喽!"爷爷直起身一子,看着我有些等不及的神情,又转过身指了指那些果树苗说着,"多好的果树啊,以后村里的人上山,要是累了,渴了,摘上一两个解解渴,多好啊!还 有你——小馋鬼,将来够你吃喽!"
我回过头久久地凝望着那些果树苗,在雨后明净的天空下,显得特别生机勃勃。那些绽着新绿的嫩芽儿似乎正使劲地生长着,慢慢地变大了,变绿了,绿了整个山坡。枝上又结出一水果来了,黄澄澄的,红艳艳的,挂满了枝头。上山干活的人正坐在树下,笑盈盈地吃着果子,他们谈笑声在果园里久久地回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