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终于盼到了周末,还有一节课就可以回家了。爹怎样了?小妹的成绩还好吗?上个星期天,她因不会乘除法,我把她狠狠地训斥了一顿,不知她还记恨我不?家中的鸡又下了多少蛋?别想了,老师正在讲题呢,一会儿回到家不都全知道了。
"当……当……"铃声终于响了。飞一般冲出教室,快速奔向寝室,背起兜子,踏上了回家的路。
"唉,爹,可把我累坏了,饿死了……"刚踏进家门,我便大声嚷起来。父亲从屋中走出来,显得异常高兴:"妮,回来了,饿了后锅有馍,先吃点,一会儿爹给你做饭吃。""算了,爹,晚饭一块儿吃吧,我先吃点些馍垫垫就行了。"爹接过我的兜儿放进屋里。
晚上,爹做饭,我坐在他身边和他聊。我说:"爹,我在学校总也吃不好,嗓子光痛,有时还头晕。""妮,咱家鸡又下了十几个蛋,你拿到学校,用开水冲喝,就会好些的。""爹,每天早上你也得冲些喝,你累垮了,我和妹妹就没了依靠。"父亲抚摩着我的头说:"傻孩子,爹在家吃得饱饱的,喝那干啥?学校里苦啊!"
我被父亲的挚爱深深地感动了。但我也深深地知道,这为数不多的鸡蛋,是维持我们家油盐的主要经济来源。母亲过早去世,父亲也年老体衰,没有文化,只会在地里下个死力气,平时没有别的经济来源,父亲惟有把攒的鸡蛋卖了,供我们姊妹俩上学。
父亲又往灶里填了些柴说:"妮,不知咋了,这些天来,我老觉得心跳得厉害,好出冷汗,心里堵得慌。唉,老了不中用了。前天,我和你伯一起犁地,才犁了一半,就满头大汗差点晕过去。"
我的泪早已落了下来。这天晚上,我再也难以入睡,自从母亲走后,父亲为了我们,省吃俭用,十几年来,没添过一件像样的新衣裳。他什么苦都吃了,即使今天父亲说起生病这件事的时候,还是那么平静,平静得好像不是说他自己,而是在说别人。他总是这样,一分钱恨不能掰成两半使,有个小灾小病,也不去看医生,能抗的就抗过去,不能抗的就用些偏方,以至今天……我不能再想下去了。
第二天,我上学走的时候,向父亲要钱,父亲说:"妮,只剩下这一块多钱了,先拿着,等鸡蛋攒够了,爹拿集上卖了,给你送去。""爹,不用了,我身上还有点钱,够花了。"
爹的病,一直牵着我的心,使我感到深深的内疚。怎么办呢?爹的病一定得治,可我又没有多一点的钱。不管咋说就算这个星期不吃饭,也得给爹抓些药带回去。我来到药店,向医生说明情况,医生给抓了些药,一算六元七角,我暗自庆幸,身边的钱正好够。
药买到了,我好高兴啊。不过,这个星期又得吃点苦了。这对于吃惯苦的我来说算不了什么,一顿一个馍就打发住了。渴了还能到老师屋里喝点茶。只要父亲身体健康,就是让我整日不吃不喝也愿意。
我把药交给了邻家一位赶集的姑娘,让她给捎回去,希望父亲能早日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