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那件衬衫,很白,白的无瑕,从那次回来之后,有些泛黄,有一个乌黑的手印,和一片奶油的痕迹,是为爱而辛苦留下来的回忆?还是来自罪恶的污秽?
那是一个充满阳光的早晨。快乐像一个欢快的小精灵在美的人身上跳来跳去,一位头发里略带白丝的男人,牵着一位稚气的小孩,他们是要去一个很远的大商场去买生活用品,男人的膝微微弯曲在小孩一伸手就能拉住的范围内吃力的行走,男人的白衬衫在阳光的照亮下度外的耀眼。两人的影子在太阳下,渐渐地,渐渐地被拉长,又急剧的缩短。两人之间的大手牵小手成了爱的牵连,男人满意的微笑的继续向前走,"啪"小孩无情的撕断了牵连,引起了男人的不解。
父亲愁了,那些皱纹火速在父亲黝黑的脸上汇集起来,"我都长大了,就别拉了,怪丢人的"我嘟起小嘴,不屑的说道,做简单的拆托理由竟博得了父亲深信,父亲陪笑着,叹了一口气,我心里却在为摆脱父亲油乎乎的大手而高兴。
一片翠绿的树叶,从树上被风吹在地上,他应该是为了提前离去而高兴,还是为了不舍而伤心呢?
我们买完东西出来了。出来时像有人朝我们脸上呼了一口热气,衬衫习惯了与冷风的玩耍,却受不了来自夏天的慰问。
父亲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而我则"坦坦荡荡"的散步,那两包东西对太阳来说是:老鼠的大米,孩童的糖果,有了它,必将受到来自太阳的关注,我可是位低调的人,不喜欢出风头。
衬衫哭了,地上赫然出现了几个水滴,那是来自衬衫的泪。
那片树叶在太阳底下享受着阴凉的片刻。不怀念在上面炙烤的日子。而是充分享受现在的分秒。
我们父子俩走到一个小卖部前,同时被吸引住了。我被那诱人的冰淇淋所吸引,而父亲就无处可知。我们冲了进去,啊!有空调,这是沙漠中的一滴水呀!衬衫笑了,不哭了,也不再流泪,售货员简单的说了一下,我们现在想要的东西:水一元,冰淇淋有两元和三元的,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差别,但我知道的是三元肯定比两元的好。父亲刚要启唇。"来一个三元的冰淇淋"我真佩服我的嘴疾眼快。我得意的接过,大咬一口,怕父亲退货。父亲又翻了翻裤兜,无奈,只抓了一把空气,他付了钱,遥不可及的望了一下货架上的水。骚动了一下嘴唇,退出门去。那一杯水,可是父亲在绝境中唯一的希望,却被嘴疾眼快的我吹灭了。
出来之后,我明白了父亲像水果一样随意压榨,衬衫哭的更厉害了,他紧紧地贴在父亲的背上,是不是想榨一些水分呢?
父亲拎东西像行尸走肉一样,走在我前面,眼睛变得灰暗无神,每过一转角就换位置,在后面的我小心翼翼,生怕撞到什么东西,我心生厌恶,用浑黑的手掌推了一下父亲在白衬衫上留下一个手印,这父亲却纹丝不动,在我的推动下,无动于衷,除了毫无规律的移动外并无多余举动。我心中产生了人与之俱来的恶意,我用冰淇淋溅在父亲的白衬衫上,父亲没动作,只是白衬衫上多了一个不可磨灭的痕迹。
父亲向我要了我玩剩下的冰淇淋浆,借休息之名做下喝,当父亲蹲下的一刻,我什么都明白了,满目阳光,扑面而来。
我终于明白了,衬衫为何而哭,他为我的自私而哭泣,被父亲的奉献而感动。
我看了下白衬衫,他几乎透明,我下意识避开那些自私的痕迹,我面前的这位男人,爱我似炽阳,却被暗月所隐藏。
那片叶子腐化了,他以另一种方式,另一种形态,重新回到了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