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梧桐下,在明亮的车窗外窸窸窣窣的抖动,釉质饱满地叶片将阳光折射得充满了少年无忧的欢快。天真无知的蜻蜓懵懵地停在窗棂上,很快又飞走了……
车缓缓地停了,收起与阳光挑逗地心,信步踏上了乡间地短衢,一场大雨过后的五月,空气无限清朗,清阒地乡间的小路上,充满着生命循走的声音。
那厚实的脚掌,应是迟暮的老牛踏出的一曲劳动之歌;那纤细游走的印迹,应是快活的小蛇拉起的一首欢快之曲;那一大一小的脚印,就是又一位父亲拉着放学归来的孩子踩出的希望之歌……
彼时,大雨过后清晰朗然的阳光和云朵的阴影洒满了小路,影子随习习凉风微微变幻,似跳跃的小调,勾起耳畔亲切的童谣。几何时,我坐在这小路边,摘着野花,矫情地戴在头上,美滋滋地炫给田里劳作的父亲看;而或趴在小路上,与不知名的小虫打趣,忘记了父亲;而或在雨后,拉着父亲,光着脚丫在泥泞的道上,留下一串长长地脚印……
跳跃的小调如藤蔓缠绕在血肉里,屈曲盘旋并不断沉淀析出时光的叹息。
随手摘下一朵野花,踏着依旧充满父亲气息的小路,一步步地走。
清朗的阳光撒在眼前的半亩方塘上,微波似地水面倒着云影,如絮状地缥缈烟丝,几只蜻蜓轻轻点过水面,只留下圈圈涟漪,便了无踪迹。
依然可以想想儿时,耕作一天的父亲爱拉着疯玩一天的我,到这方塘边洗脚丫子。就着小路而坐,厚实的大脚,架起小脚,肆意地击打,水花冲刷着泥巴,洗去一身的疲惫。
现在,也就着小路而坐,赤着脚丫浸入水中,让冰凉的水洗去浮躁与喧嚣,唤醒儿时与父亲的欢乐之歌。
撑着小路,远望绵延的地平线上,金色的光线凝集并于天相接,清澈的天空中已见稀疏星辰,天地间绵延不尽的凸起与凹下,错落而给人从容的抚慰,目极之外落满父亲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