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例假向来不准两个小棉袄的幸福说说朋友圈,所以刚怀你那会儿两个小棉袄的幸福说说朋友圈,还以为大姨妈又姗姗来迟了,大半个月不见动静。
经同事提醒,才想起去老中医那抓几副药,好好调理一番。
中医诊所里,号称一把就准的"刘神医"在对我一番望闻问切后,露出弥勒佛般的笑容,对我说:"姑娘,有喜了。"
我大吃一惊,颤抖一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差点没掉下来。
近几年,你爸爸因为工作的需要,被调到国外,一年到头都难得见一面,谁知上次匆匆回来,蜻蜓点水就有了你。
出于好奇心,我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撬开"神医"的金嘴,得知了肚子里的你98%又是个女孩的那一刻,内心五味杂陈。
我已经有你姐姐了,再来个女儿,不知你爸爸和奶奶他们会怎么想。
果真,电话那头,虽然你爸爸口口声声说着没事,女儿也好,但我还是听出了他有些许的失落。
而你的奶奶,因为害怕我会对她有意见,不做正面回应,只旁敲侧击地让我打掉。
唯独你的外婆,也就是我妈像踩着地雷一样,立马跳出来,叱责我:"必须打掉,你不要命了,还敢生。"
我向来身体不好,生你姐姐的时候,剖宫产术后严重感染,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元气,那次我差点死掉,所以你外婆不敢让我再怀。
在怀你时,孕期头三个月排山倒海的剧吐差点没掏空我的胃。
过了三个月,好不容易不吐了,胃口转好,本想着可以安心养胎,不想却出现了流血症状。
去到医院,医生说:瘢痕子宫,胎盘植入,先兆流产,需要住院保胎,但未必保得了,就算保住了,生产时候风险也会很大,容易大出血救不活,所以建议放弃。
外婆一听,瘫软在地。"大出血"几个字就像魔咒一样,紧紧地箍住她的神经。
那时,她70多岁了,她的大女儿也就是我的大姐,你的大娘前些年去世,正是死于大出血。
我知道这一次,你外婆一定会逼我打掉你的,于是半夜准备逃走,兴许是知道我会逃,所以当我收拾了东西走到门口时,就碰到堵在那里的她。
那一刻的她,张开双臂,站成一面墙,直立在那,一脸土色。
而本以为她还是会像刚怀孕初期那会儿训斥我那样,把我抓回去,逼我打胎。
不想她却温柔地接过我手里的包,拉来一张凳子,示意我坐下。
她说:"肚子那么大了,还提这么沉的东西,你前置胎盘,更应该好好卧床休息,别折腾了,你的心思妈都懂。"
"我知道你舍不得,其实,当初我怀你的时候,我也有过你这样的压力。"
"你是老四,家里都盼着你是个儿子,可你是个女儿,加上我身体不好,经常生病,而且已经生了你三个姐姐,经济压力非常大。"
"所以,身边的人都叫我把你打掉,可每次想到你在我肚子里动得那么欢快,我就这样把已经成型的你活活地推上手术台,然后让医生把你引掉,实在不忍心。"
她又说:"顶着压力,把你生下来这么多年,虽然很辛苦,但是从没后悔。"
"现在你肚子里的孩子都已经成型了,就留下来吧,妈照顾你。"
那一天,我们就像姐妹一样,毫无拘束地聊着生儿育女那些事。
连生四个女儿,婆婆重男轻女,不理不问,生到我时,月子里都是自己带着,还要照顾三个姐姐,那时村里没通自来水,大冬天的都得挑着全家人的衣服到河里去洗。
她也因此落下了严重的"月子病",关节肿痛,腰椎直不起来,年轻时就开始驼背,一到冬天筋骨就很痛。
她嘱咐我:"到时月子要做好,别像我这样落下病根子。"
世间最大的理解莫过于你我有着相同的境遇。我想我能懂她的苦,就像她懂我的不舍一样。
那天之后,我就在你外婆家住了下来,一直到你出生。整个孕期,她把我伺候得妥妥贴贴。
怕我营养不够,她餐餐炖汤给我喝两个小棉袄的幸福说说朋友圈;怕我孕期抑郁,她经常陪我聊天;而知道我胎盘低,需要卧床休息,她不让我干半点累活,就连洗脚水都给我端到面前……
她对我的照顾,就像小的时候一样,事事亲力亲为,只为我能顺利生产。
然而,世间本来就没有一帆风顺的事情,有的是崎岖和坎坷。
我大出血,导致器官衰竭,住进了icu,差点没死掉。而早产的你,顽强地活了下来。
那会儿,我因为在医院抢救,不适合哺乳,而你因早产,在保温箱里呆了大半个月。
所以,你出生后,没有喝过一滴奶水,瘦瘦小小的,让人生生怜。
大概知道自己先天条件不好,你从不挑食,拼命的吃,吃得圆润可爱,邻居见了都夸我把你养得好。可,那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啊。
而兴许知道我的不容易,年幼的你和你姐姐都很懂事,几乎很少让我操心。
生你出院回来的那天,从住院部到停车场,一小段的距离,我走得无比艰辛,脚像灌了铅一样,迈不开。
彼时,因为剖宫产腹部20多厘米长的刀口还未完全愈合,偶尔还有血水渗出,染红纱布。
你当时三岁的姐姐帮着提着住院期间,朋友来慰问我时买的果篮。
果篮有七八斤,对她来说很重。她咬着牙,走在前面,提篮子的手勒出了红印,一声不吭。
见我龟速挪步,紧皱眉头,在后面跟着,懂事的她回过头对我说:"妈妈,你的伤口还没好,你要一步步地慢慢走。"
虽然条件简陋,但相濡以沫的日子里,我有你们姐妹俩陪在身边,却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那时的我,骨瘦如柴。你懂我的不易,很少闹腾。还在襁褓时,你吃了就睡,睡了又吃。
一个月会认人,见我就咯咯地笑;两个月会抬头,三个月,扶着会坐会站,几乎睡得整夜觉,六个月会爬,九个月会站,十个月会走,十一个月开口说话……你的发育超乎我的想象。
而你不仅发育好,长得结实,很少生病,你的懂事更让我觉得欣慰。
你两个月那会,我买菜的时候,左手牵着你姐姐,右手提着菜,而你被我用背带挂在胸前。
屁股虽膈着尿不湿,但坐久了还是被勒得一坨一坨的肉发红留印,回家一看,大腿内侧的皮都被磨破了,却一句没哭。
一岁的时候,你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妈妈,我爱你"。
见我做家务活累了,坐在沙发上,你们俩坐到我旁边争着给我捶背揉腿,有模有样。
两岁的时候,你超有爱心,见小区里的小朋友摔倒了,你不假思索地走过去,将她扶起。
并安慰她不要哭,大家直夸你乖巧懂事,说我教得好,其实那都是你自己悟出来的啊。
因为上班时候,早上八点要打卡,所以我七点半必须得把你和姐姐送到幼儿园,不然迟到了会扣钱。
大概知道我挣钱不容易,你和姐姐很少赖床,也很少会有起床气。
而每次你想偷懒,不用我说,你姐就会把你从被窝里抱起来。
四岁,你更加懂事了。外婆病重的那些日子,我们经常在我们家和外婆家之间来回。
十几公里的路,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而有你们在身边的每一段路,即使白雪皑皑,内心却总是温暖如春。
犹记得那里晚上,冷风瑟瑟,飘起了小雪。我们从外婆家回来,半路上车坏了。
我推着笨重的电动车,我怕你走不动,想要把你放在上面,没想到你却拒绝了。
你懂事地说:"妈妈车很重,我不坐了,我可以自己走,我已经长大了。"
"姐姐,快来,我们手拉手,跑起步来就不冷了。"随后,你转头对你姐姐说。
我推着车,你和你姐姐牵着手,有说有笑。冷风中,昏黄的路灯将我们的身影拉长,凄凉又温暖。
寒风刺骨的冷,吹着含泪的双目,如刀似箭。看着你们快乐地在前面小跑。
异乡求学或他乡远嫁,一切如同龙应台在《目送》里写到的那样: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我不知道,那一天的到来,我将如何去承受,但我知道,我无能为力。
人生就是一场悲欢离合,目送生命的远行,却只能目送,无法挽留。
现在的我,一个人带着你们,虽然辛苦,但总能看到你们灿烂的笑容,一切都是那样地值得。
你们已经不要我送了,怕我太累,你姐姐每天自己去上小学,顺便会把你带到幼儿园,这样我每天上班就不用那么赶。
下午我下班,你们放学,晚上回家,一起做饭。我在切肉,你们帮择豆子。
饭后我在房间码字,你们就在客厅自己看书、学习和玩耍,晚上睡前习惯性的和爸爸通话,互道晚安……
我想所谓的幸福不过如此吧。如同曾经看到的那句话:幸福就是寻常的日子依旧,寻常的人儿依旧。
我想,有你们在身边,无需眷恋世间美景,因为你们就是我心底最美的风景。
有你们在身边,无需畏惧世态炎凉,因为有你们这两件小棉袄,给足我坚强和勇敢,足够让我此生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