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张邮票,一张在这个信息化社会被遗忘了的邮票。我曾经在邮局的脱了漆的破书桌上住了六个月之久。那里破了一大块的白墙、凌乱无章的旧报刊和昏昏欲睡的守门老头儿,都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不过此刻,我正被一个看起来满面哀伤,衣服洗得发白,脸色苍白而瞳孔里却闪烁着倔强的瘦骨嶙峋的小女孩紧紧地攥在手里——我好像是她唯一的积蓄。
她走了大概二十分钟,扑面而来的是刺骨的寒风,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破破烂烂的土砖房,看起来有些年岁了。大概是她的外公外婆之类的吧,正张罗着吃中饭。看着那黝黑又布满皱纹的手,我的心忽然一阵抽痛。她的父母呢?我随着她走进屋里,正前方的木头长桌上摆满了新鲜的水果,一个精致的小碟里盛满了各式各样的蜜饯,旁边却放了两根未燃尽的红蜡烛,正中间还立着一个盛满香灰的香炉——这是用来祭奠死去的亲人的。果不其然,我抬头一看,白墙上的两张黑白照片格外刺眼,刺得我两眼昏花。那女孩的手默默地伸向一旁的香,她熟练地点着了香,嘴里念叨着什么,然后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响头,接着又缓慢地立起来,攥着我,决绝地朝里屋走去。我望了望黑白照片,上面的两个人很年轻,一男一女,笑靥如花地看着什么。应该是她的父母吧。我忽然无限感伤。
她的房间虽然狭小简陋,但干净整洁,书本整齐地放在书桌一角,桌子的抽屉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信封和邮票。我想,他只是个喜欢收集信封和邮票的怪女孩吧。
没想到,她抽出一张信纸,提笔就写。我惊讶地看着她,她浑然不知。她越写越难过,先是小声抽噎,再是些些呜咽,最后竟开始号啕大哭。我想起身去安慰她,无奈,陈旧的窗子被风推开,风带走了我,我想向她求救,可是她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可自拔。
我只得看着她越来越小的身子,独自叹息。我忽然想,这样也好。让风带走我,让风带我远离喧嚣,远离生离死别,远离世人的烦恼。想啊想,我原本躁动不安的心渐渐平复。我回首我短暂的生命旅程,竟没有一点点波澜起伏——除了刚才那个误入我生命的乖女孩。我自责,我愧疚。不知是上天有意还是老天无心,我掉进了一场大火的中心。
望着身旁熊熊的大火,我惊觉,我活得太窝囊。我猛然从绝望的空间惊醒,迅速从火舌下翻滚出来,拼命奔逃。
等到烈焰被扑灭时,我已精疲力尽,浑身无力,连一根"手指"也不想动。一位细心的消防员对我伸出了手,边赞叹边感慨:"啧啧,在这么大的火中居然没有损伤半点,真是奇迹啊!"
我很想对他说:"我并不是为了生命,而是为了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