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七年早春,阿瑗去世。一九九八年岁末,钟书去世。我们仨就此失散了。就这么轻易地失散了。"
读到此处,鼻头发酸,眼睛里止不住濡湿一片。心一阵阵颤动,凉意从身体最深处蔓延开来,指尖冰冷,打不了字。
这世间没有永远,无论是谁,终究会散了,该怎么来就怎么回,赤条条的一个人。可最深的痛不是害怕一个人走,而是曾经陪你一起走的人不复存在。不在了就不在了,可偏偏点点滴滴的记忆还在,处以活着的人凌迟之刑。
从前我并不轻易为任何人事流眼泪,认为眼泪是不能轻易暴露的弱点,从小也几乎没有关于眼泪的记忆。
记得高三那年,教室新装了多媒体,我们稀奇得很,有的同学从家里下载了电影,趁晚自习前的时间在教室偷偷放。当时我们的班主任罗老师是十分尽职用心的老师,几乎每天都会来监督我们晚读,那时候专门负责多媒体钥匙的小华同学经不住同学们的"威逼利诱",把多媒体打开让我们看电影,但她自己却不安心,为我们守在教室走廊。
我们教室在顶楼,可以一眼看到学校后门的小路,只要看到班主任骑小电驴过来,小华同学就赶紧通风报信,同学们手忙脚乱关投影仪,并迅速翻开书朗读,读书声大得一楼都听得见,班主任上来巡视时根本想不到我们刚刚做了"坏事"。
那年高三我们明里暗里偷偷看了许多电影,印象最深的是《婚纱》和《人狗奇缘》,因为这两部电影看哭了班上一半以上的人,但我没掉一滴眼泪。我看着同桌、后桌、左右桌的同学都哭得惨,甚至为此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不敢吭声。大概是从小没怎么哭过,竟把哭都忘了,又或者如朋友所说,我就是个没心没肺没烦恼的傻姑娘。
上了大学,为了治我"不流泪"的病,特地看了许多煽情电影,不断酝酿泪点,终于回归了正常人行列。
可是,当我学会了流泪,却学得不该。我在能够随心所欲流泪的年纪不屑落泪,却在想要尽情落泪的时候,不能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