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喜欢这样的天气。灰色的雨夹着寒意铺到窗户上,给窗户糊上一世界的光怪陆离。
每到这个时候,我总喜欢打着伞出去,走过一串串匆匆忙忙的喧嚣,走过一群群行色匆匆的人们。我会绕过一洼洼积水,避开一簇簇水花。雨中的华尔兹,足以让我尽兴,让我走到华灯初上,走到灯火阑珊,走到雨过天晴。
有时会想像自己碰到一个丁香一样的姑娘。她身穿一件绛紫色的旗袍,拖着一头乌黑浓密的发,打着一把古色古香的油纸伞,亭亭走来,笑语盈盈,又亭亭走去。空气只留下一股芳香。那芳香伴着若有若无的铃音,如花般凋谢。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那种姑娘是只存在于梦中的。她是梦,梦之所以为梦,在于其遥不可及。触手可及的只有生活。而生活是枯燥的,我们所能做的,只是在上抹上几笔绚烂。但这些绚烂会被灰色的海洋淹没。
但是我不甘心。不甘心,又有何用?雨是云的女儿,落在地面上,叫落地凤凰,染得风尘满面,最后在尘埃中死去。雨不甘心吗?她是天空之子,尚且如此。
乘公交车,夜渐袭来,车外飘着冬雨。路两旁浮起一大片橘黄,洒进车里,柔和得如一片海洋。我望向车外,车窗上附着一层雾。车窗上映着一只眼睛,圆润地亮着哀愁。用手擦去雾便看见外面一个骑着电瓶车的男人一闪而过。
塞上耳塞,打开音乐,流入耳朵的便是《泪海》:"你怎么舍得让我的泪,流向海……,从前的往事一幕幕,找不回来……"。
车厢只有我跟司机,空荡荡的,唯有报站声偶尔短短地撕裂沉寂。在音乐中,我的心仿佛沉入寂静的海。
那时我想起自己以前在冬雨时见过的一只死猫。它稀烂地躺在柏油路上,任由过往的车辆碾压。它为什么死了?为什么过马路?有家人吗?有梦想吗?呵,也只有冬雨伴它走进忘川。讽刺啊!冬雨这么美好的事物,竟成了死亡与生命的见证人。生命真得好脆弱,不比雨强多少。但为什么?为什么上天给了我这么多的感情,这么多欢乐,却最后只让我见到悲伤?
城市沉在冬雨中,像是身着华服的半老徐娘,勉强用脂粉妆点自己仅存的容貌。
走进下着冬雨的城市,打着伞绕过一洼洼积水,避开一簇簇水花,雨中的华尔兹,让我尽兴,让我走进灯火阑珊,走到雨过天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