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十二月五日,是导师余虹教授魂归道山的日子,是一个永远铭刻在我心中的、在记忆中永远会发出隐痛的日子。
去年今日的这个时候,我正在归家的公交车上。刚结束系里新任领导的履新酒宴。车还未到家,手机响了,一看,是新任领导的电话,接通一听,消息竟然是我的导师余虹教授已于当日下午撒手人寰。
消息由导师在首都师大的一位挚友了给上海某位学者,再从这位学者发给我的新任领导,然后,这位新领导及时又转告了我。当我在车上把这个辗转了半个中国的消息向我那几位仍然在校的师弟妹们证实的.时候,他们还没有一人获悉此消息。当我下了车,一路默然流着眼泪、带着酒醉撞撞跌跌地走回家的同时,电话里那些师弟妹们没有一个敢相信我转告的消息,但听到此消息的时候,他们也都立即痛哭失声。
接下来的几天,天天都到人民大学。同门师兄弟都自发地配合人民大学文学院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一些已毕业的外地师兄姐,陆陆续续返回人大向导师告别,同年级一些听过导师之课的外地同学,也有人约请我替他(她)在导师的悼念室献一束鲜花。一切都在默默地进行着。每人也都在心中默默经受着往日记忆带来的隐痛。
我曾经相信死亡不过是生命以另一种方式在另一道空间中运行,可是,当生死之间这道无言的鸿沟摆在人们面前的时候,却丝毫也不像宗教说教者所说的那样轻灵洒脱。它永远是一道无法弥合的伤痕,它可以吞没一切眼泪,吸干所有鲜血,毁灭一切生命躯体,但它永远不会给你任何关于生死之谜的丝毫答案。——从来没有感到死亡离现实如此之近,从来没有感到关于生死之间的这道谜如此之沉重,从来没有感到死亡竟然会如此轻易地接受一位思者的默然献身,从来没有感到……
给导师留言,给导师守灵,参加导师的追思会,送完导师归乡的最后一程。每走过一道程序,便意味着追随导师整整六年的现实将一步步地被封存为记忆,意味着往后的日子只能与导师在记忆中相伴,意味着往后每每阅读他的著作都会被每个文字所浸透的生命感所深深扎痛……余老师呀,余老师,每每面带微笑的你,为何走得如此绝然和伤痛?每每宽容对人的你,为何对自己如此不宽容?
周年之祭,愿您的所想所思,不再经受如此沉痛之累;愿您的天路历程,永远与天界的明灯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