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贸易里重要的一角 奴隶贸易,给非洲带来的影响 巨大。在长达几百年的时间里,非洲一直存在着奴隶贸易,上 百万的非洲人被卖到美洲当奴隶。非洲在上百年的时间里是人 口外流地区,可这个地区的人口总量并没有减少,说明非洲人 口的自然增长率相当高。在这个人口高增长率的背后,绝对不 可能是那种原始的渔猎采集经济。为什么要谈人口问题?这是 国外学者最新的观点。
从这个角度去分析,当时的非洲大陆内部经济已经比较发 达,自身具有很强的经济活力。非洲正因为具有经济活力,才 能支撑人口的高增长率,才能保证在每年人口大量外流的情况 下,人口总量却不减少。
非洲学者也认同这种观点,认为非洲内部的经济已经很发 达了,但这种经济活力很快被欧洲给扼杀了。原因是非洲被欧 洲各国瓜分,成为欧洲各国的殖民地,最极端的时候,非洲只 有两个独立国家。整个非洲经济发展中断,变成了单一形式。 殖民者把非洲变成原料供应地和产品倾销地,不允许非洲发展 工业,这就导致整个非洲产业的畸形。这对非洲的影响是非常 深远的,甚至到今天这种影响依然存在。
从20世纪开始,非洲各国纷纷独立,但只是政治上的独
立,经济上远远没有独立。殖民时期造成的产业结构单一,短 时间内扭转不了。这是历史的原因,也是非洲经济落后的深层 次原因。
我们都认为奴隶贸易是反人性的,是罪恶的,为什么能持 续上百年?这背后是经济利益的驱动。美洲奴隶制的废除,是 在美国内战之后,而不是在美国独立以后。美国内战南方失 败,美国才正式宣布取消奴隶制。在这之前,英国已经取消奴 隶贸易,宣布奴隶贸易为非法。有历史学家认为,英国宣布奴 隶贸易为非法,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在于经济。随着时代的发 展,奴隶贸易没有原来赚钱了。
非洲许多地区是由欠发达的农业社会甚至是渔猎采集社会 直接进入到殖民地时期,从一开始其产业结构就片面地、畸形 地发展着,虽然现在非洲各国在政治上已经独立,但其经济的 依赖性仍旧存在。这是我们在发展对非洲贸易时应该注意的 问题。
英国在制造业崛起之后,其商业,特别是国际贸易,也开 始逐渐发展起来。从经济角度来说,这是一个必然,工业发展 起来之后必然会走国际贸易这条路。原因是制造业发展起来之 后,产品要有销售市场。像中国这么大的国家,国内市场就很 大,只要拉动内需就可以了。但英国面积小,靠内需不能支撑 其工业发展。欧洲国家面积都小,仅靠国内需求支撑不了制造 业,制造业规模也不会扩大。因此,欧洲的制造业发展起来之 后,就必须为产品寻找海外市场,海外贸易自然就会发展起 来。这是欧洲所有国家发展的一个必然结局。
随着全球经济一体化以及欧洲各国海外贸易的发展,东方 的印度、中国等所谓的远东地区,成为欧洲很重要的产品销售 地。原因很简单,这些地方的国家领土大、人口多,经济比较 发达,有一定的购买力。
非洲被瓜分的时候,除了作为原料产地,也准备作为产品 的倾销地。但商人发现英国的棉布运到非洲后非洲人买不起, 但卖到中国的销量不错。欧洲和远东地区之间的距离很遥远, 因此欧洲国家,以荷兰、英国为代表,早期发展和东方的贸易 时,主要的思路是控制海上交通路线。
在当时的技术条件下,没有办法在海上建立堡垒要塞。所
以,控制海上交通路线的方案就是在海上贸易路线沿岸的一些 重要地区建立殖民点。欧洲国家守住几个殖民点,以保证贸易 路线的畅通。这是欧洲早期的做法。荷兰、西班牙、葡萄牙都 是这样做的。
印度的果阿和中国的香港、澳门都是典型的殖民点。要守 住这些殖民点,往往需要有驻军,这样一来,控制贸易路线的 成本就提高了,仅靠与东方贸易的利润很难维持对贸易路线的 控制。
英国早期控制海上交通路线的方案也是建立贸易路线上的 殖民点,比较典型的是英国的东印度公司。英国国王授权东印 度公司,全权垄断对印度的贸易。与东方的贸易固然有高额的 利润,但也有巨大的开支。刚开始东印度公司也是沿途建立殖 民点,但后来发现经济上不合算,因为维持沿途殖民点是需要 巨大开支的。于是英国开始改变思路,不再建殖民点,而是建 立殖民地,把当地完全控制住。控制大面积的殖民地之后,经 营模式开始转型,宗主国与殖民地之间不仅做商品贸易,宗主 国还要将殖民地变成其原料供应地和产品倾销地,这样利润就 大幅度提高了。
比如,印度被英国控制之后,印度本土的工业全面崩溃,工 业制品都从英国进口,印度本地生产的香料等土特产品销往英 国。印度变成了英国原材料供应地,印度棉花运到英国,织成布 之后再卖回印度。殖民地经济是这样一种循环模式。
可以说,英国摸索出了一种新的剥削方式。英国实行的大 西洋三角贸易本质上也是这样的。殖民地的作用,就是要把这 个地方变成殖民国家国内工业的原材料供应地和产品倾销地。
实质上,中国清朝末期乃至民国初年,中国的民族产业发 展不起来,原因也是受外来产品冲击太厉害。我们都知道,签
订不平等条约的时候,往往关税是最重要的一项。因为没有关 税自主权,外国往中国倾销货物时收多少关税,中国自己说的 不算,得跟外国商量,这就是协商关税。因为关税被压得极 低,中国就没有办法建立关税壁垒来保护民族产业。
所谓的关税贸易壁垒,对本国经济是一个很重要的保护措 施,这也是我们强调国家主权的一个原因。比如,改革开放初 期,中国进口外国轿车的关税很高。那时候我们的汽车产业还 没有建设起来,我们自己生产的轿车竞争力不行,所以必须增加 关税。进口轿车上完税,在中国市场价格很高,因此不可能占领 中国市场。如果改革开放初期,对外国轿车不征收那么高的关 税,美国、日本、德国的轿车在中国大量倾销,那么中国汽车制 造业怎么发展?我们的民族产业根本就不可能发展起来。
从清末到民国,中国的制造业、民族产业发展不起来,重 要原因就在于我们没有关税自主权,受外来产品冲击非常大。 所以我们历史教科书上就定性:中国是半殖民地半封建国家。 我们还没有完全沦为殖民地,经济就受到这么大的冲击,可想 而知,对于已经完全变成英国殖民地的国家来说,受到的影响 有多大。
英国这种殖民地的构建,对广大亚非拉国家产生了非常大 的危害,给当地经济带来非常大的冲击,但这不是纯经济问 题。我们从纯粹经济的角度去谈,英国是为它自身的发展寻找 到了一个新的道路。当然,这条道路是损害其他国家利益的, 英国就是在这个基础上发展起来的。
英国最疯狂的时候,殖民地遍布全球,所以英国有一个绰 号叫“日不落帝国”,意思是全球都有英国的领土。英国本土 的面积并不大,但加拿大、澳大利亚、印度、非洲大部分地区 全是英国的殖民地,至此英国达到了它的鼎盛时期。
中国有一句古话,叫“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英国达到
随着殖民地纷纷独立,英国就衰落下去了。原来的工业生 产原材料产地独立了,原来的产品倾销地独立了,以前中间的 巨额差价就没有了。殖民地没有独立以前,供应原料,英国能 够把价位压得极低,而工业产品在殖民地倾销,因为殖民地没 有权力制定关税,所以英国只赚不赔。印度没独立以前,政治 上受英国统治,英国从印度进口棉花,印度没权力涨价。印度 独立之后,棉花的价格由印度决定,英国的经济一下子就受到 巨大冲击。
这些殖民地的独立,源于各国人民的奋起反抗,也导致了 英国控制成本提高。讲世界史,都会提到印度民族反英大起 义。英国为镇压起义,控制成本提高了,所以英国开始逐渐主 动甩掉某些殖民地。例如,对于澳大利亚、加拿大,英国没有 等到殖民地起义反抗,便主动让这些地方独立。
英国主动把殖民帝国解体掉,等于换了一种模式,但还留 了个尾巴,成立了所谓的英联邦,就是共同组成一个大的联 盟。加拿大、澳大利亚都是英国让它们独立的,独立之后,是 英联邦的成员,加拿大名义上的国家元首仍是英国女王。这个
影响力在今天还存在,这些英联邦成员在政治上、经济上的关
系还是比其他国家要密切,这是英国外交政策的一个成功
从殖民帝国到英联邦的转型,保存了英国的国际影响力。
虽然经济上的影响是负面的,但从政治、外交的角度来说,保
存了英国的影响力,可以说是顺势而为。主动顺应历史潮流,
我们至少可以将欧洲的经济发展分成三种类型。第一种是 意大利北部地区的城邦经济,即以商业为主、手工业为辅的经 济类型。这些地区主要依靠跟东方的贸易,是作为东西方贸易 的枢纽、中转站起家的。第二种是荷兰经济,依靠一个产业的 技术革新,打造出龙头产业,并由此拉动一系列支柱产业的发 展,走向了兴盛。在荷兰的经济里,贸易所占的比重仍旧比较 大。第三种是英国经济,主要依靠制造业崛起。英国把工业产 品卖到全球,建立殖民地,带来了最后的鼎盛。
这三种欧洲经济发展类型中,前两种影响不大,而第三种 类型影响非常大。欧洲各国全跟着英国学,开始在海外寻找殖 民地。比如,比利时是个小国,比荷兰还小,但比利时在非洲 有殖民地。看到了英国的崛起,欧洲其他国家纷纷开始建立海 外殖民地,可以说在英国的带领下,这种模式成为欧洲各国通 用的模式。当然主要是西欧各国,东欧一般不参与,这是由欧 洲内部差异导致的。
现在美国历史学界有一个比较流行的观点,即谈经济发展 时,把中国和英国进行比较是不科学、不成立的,因为这两个 国家不具备可比性。
他们认为,中国的面积相当于整个欧洲的面积,二者体量
相当,进行经济比较研究时,把中国和欧洲进行比较,这样看 问题才能客观准确。拿中国和欧洲最发达的英国比,最后得出 “在清朝中国经济相当落后”的结论,这是不科学的。
欧洲有发达的西欧也有落后的东欧,中国也有发达的地区 和落后的地区,把欧洲跟中国总体进行比较,才能看出中国和 欧洲的经济发展水平到底有多大的差异。若是与英国进行比 较,不能将整个中国和英国比,要用中国最发达的地区和英国 比,因为英国是欧洲最发达的地方,所以应该拿中国的江 浙——明清两代最发达的地方,和英国进行比较,这样才具有 可比性。如果要研究东欧,用江浙和东欧比,东欧就显得太落 后了,东欧应该和中国西部对比,这才是科学的比较研究 方法。
上述这种历史学家的研究思路教会我们,只有看问题的思
路对,结论才有可能正确;如果思路错了,那绝对不会有正确
英国在全球建立殖民地,成为“日不落帝国”,带来两个 影响。第一,欧洲各国纷纷效仿,开始在全球建立殖民地。用 我们教科书上的话就是,“掀起了欧洲帝国主义瓜分世界的热 潮”;第二,在这个过程中实现了全球经济一体化。
欧洲内部的发展并不平衡,后兴起的国家在资源等各方面 都受到很大限制,最典型的例子是德国。德国在地理位置上介 于西欧与东欧中间,距离西欧比较近,所以德国学习了西欧的 模式,但德国的兴起比较晚。我们前面谈到,欧洲最开始从意 大利的北部城市兴起,接着是荷兰,然后是英国,再接着就是 法国,法国一直在追赶英国。英、法、荷兰等国家的兴起,对 德国有很大的影响。德国也想按照这个模式发展,但发现自己 来晚了,大家都分得差不多了,好地方都被占了。所以说,第 一次世界大战爆发的根本原因就是欧洲列强的“分赃不均”。
这种“分赃不均”的背后,是经济发展快慢、先后的问 题。西欧先发展起来,西欧各国已经出去建殖民地的时候,还 没有德国,德国还是一百多个分裂的小诸侯国,还没有统一。 德国统一并迅速强大起来之后发现,必然得和这些已经把地盘 都占好了的老牌西欧国家竞争。这种竞争最后就导致暴力冲 突,就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
第一次世界大战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一战后的德国迅 速复兴。当然这里也有欧洲方面的原因,法国和德国接壤,法 国最主张遏制德国。德国战败,按照法国的态度,应该把德国 打压到崩溃,但关键时刻英国撤了。
英国是岛国,不是大陆国家,因此在外交上长期执行大陆 均衡政策。所谓大陆均衡政策,还有一个比较有趣的说法,叫 “离岸平衡手”。作为岛国,英国在外交上认为,最好让欧洲大 陆出现两个或者两个以上势均力敌的国家,这样英国的安全才 能得到保证,英国的地位才能凸显。英国在外交上长期执行大 陆均衡政策,就是不让欧洲大陆的其他任何一个国家单独 强大。
以史为鉴,东亚的日本与英国的差别就在于,日本的邻国 中国是一个长期统一的大帝国。日本是岛国,英国也是岛国, 但英国面临的欧洲大陆长期分裂,没有一个强大的独立政权, 而中国长期是一个庞大的帝国,日本作为小岛国,长期发展受 限。因此日本一旦强大起来,就得打中国,这是历史的必然。
历史上只要日本崛起,第一步必进攻朝鲜半岛,而且要以 朝鲜半岛为跳板进攻中国。只不过在古代的时候,我们把日本 遏制得非常好,日本的这个野心实现不了。
历史上,唯一一次日本的野心得以实现,就是近代。先是 1910年日韩合并,吞并了朝鲜半岛,接着攻打中国东北,建立 伪满洲国,然后全面侵华,中国人深受其害。在近代,我们没 有控制住日本,但在的历史上,我们一直是统一的大帝国,一 直把日本压得死死的。
以东亚为例再看欧洲,我们就不难理解英国为什么执行这 种外交政策了。英国不能让欧洲大陆上存在一个强大的政权, 那样对英国没有好处,所以英国长期执行大陆均衡政策。
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后,德国迅速复兴,除有英国的因素 外,也和希特勒上台有关,希特勒提出的口号是“要大炮不要 黄油”。希特勒把经济都投到军工上,德国的经济是为战争服 务的经济。要大炮不要黄油,就是连老百姓日常用品的生产都 可以压缩,但是军工生产必须优先保证。德国迅速复兴,开始 走上纳粹路线。
德国的迅速复兴,并不是在经济上整体达到了世界先进水 平,而是德国要走扩张之路,所以德国的经济走向畸形发展—— 发展军工,最后导致第二次世界大战很快爆发。
第一次世界人战对全球经济的影响远远没有第二次世界大 战严重。第二次世界大战,简单地说,欧洲成为主战场,把欧 洲各国全打残了。德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男女比例足 1:7。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欧洲制造业受战争影响非常大,几 乎是摧毁性的。战争需要大量的经费,战争后期经费紧张的时 候欧洲向美国借钱。美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前是欧洲的债务 国,等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美国是欧洲最大的债权 国,欧洲各国都欠美国的钱。
第二次世界大战使美国迎来了发展的契机。借着这场世界 大战,美国的制造业发展起来。欧洲各国制造业的工厂都被炸 没了,制造业全面崩塌,美国的商品占领了原来欧洲商品占领 的市场。可以说,除了美国自身的、内在政策方面的原因外, 第二次世界大战是美国发展的一个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