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天下人才济如星海,也要拼命燃烧自己,不为成为最耀眼的一枚,只为证明自己的岁月未曾蹉跎。
寻捏紧了手中抖动的画笔,画布上一团污浊的蓝色。"孟寻,你的风格太过——太奇怪了,还是不要练什么自己的风格了。你现在应该做的是练好工笔,要知道考上好大学才是最重要的……"指导老师的话在耳边挥之不去,孟寻放下笔,从身边摸来一张纸揩了揩鼻子,离开了画室。
12月初,天上下起了小雪,纷纷扬扬的。偶有雪花飞到寻的脸上,遇到两股温热的清流,乖乖地融化了。孟寻很喜欢绘画,几乎从出生开始就具有某种天赋——医生说她从小就对颜色异常敏感,能分清普通人分不清的颜色。随着技艺渐渐地精进,一个想法在她心底慢慢地膨胀——想要成为像梵高那样别具风格的画家。这种子一样的想法带来了许多奇怪的创作欲望,用月光和海浪的颜色来表达悲伤,用风中的向日葵代表少女的微笑,玫瑰形的心脏,函数图像和几何分割……
可是没人看得懂。"算了吧"是寻听到的最多的话。一开始寻还能坚持自己,充耳不闻地继续。可是没人肯定的画家是寂寞的。寻觉得好累,心里好像被一点点地掏空了。步入高三后,老师再也不能容忍她这样"自由"发挥,以升学为要挟,生生地困住了她。
孟寻有一盆私人昙花,被她小心地养在卧室一角。这盆昙花寻养了2年,期间没有开过花,可寻一直认真对它,寻相信,昙花开花只是比较困难,但一定会开的——她的梦也一样。为了能在毕业的时候看到昙花开,寻做足了功课,在极寒冷的冬天也要保证室内温度5℃以上。看着枝桠顶上那小小的花骨朵,寻突然心里一紧,脑海里一大片的蓝色。毕业作业就画昙花好了,那个时候它一定会开的,寻想。
收拾好心情,寻照样坐在画室里练工笔,花虫鸟兽,栩栩如生。"呼——"寻长舒一口气,审视着刚完成的画。颜色、神态、细节度都很好,可就觉得少了什么,就好像它们不是自己画出来的那样陌生。"它们没有感情。"寻揭下画布,扔到一边,重新贴好一张画布,天马行空的想法又冒了出来,笔头刷刷飞舞,朱红、黑褐、鹅黄……夸张大胆的用色,神奇乖张的构图。不不不,孟寻,你不该这样。寻又把画布揭下,不舍地晾在窗台。
冬天呼啸着去了,春天来了;春天梨花带雨地去了,夏天到了。"孟寻,你的毕业作业准备好了没有,这次学校准备评奖,一等奖的作品会被推荐到X大。"指导老师最担心寻关键时候出乱子。但是寻的毕业作品还没有开始因为昙花一直都没有要开的迹象,那团怀孕了似的的花骨朵铁了心地要和寻耗下去。可是已经没有时间了……夜晚,寻抚摸着花骨朵,黯然神伤。
本学年最后一次坐在画室了,寻照着老师的要求勾好草图,一幅花团锦簇、鸟语花香、热闹非凡的经典工笔。就要上色了,可那盆未开的昙花一直在脑海里,停下来,停下来吧。可抹不去的何止昙花,还有自己的梦啊。寻哽咽着撤掉画布,重新开始。浓墨渲染的背景,一个昙花样的小人,闭着眼,十分悲伤地睡在黑暗里。在小人的胸口处,一颗种子抽出了芽。寻对着完成了的画哭了,随后抹掉眼泪,瞒着老师偷偷上交了。
之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寻在校宣传栏前看到了结果——一等奖:孟寻《梦未开》。那一霎,阴霾扇着翅膀拥挤着从体内飞了出去,寻跑离人群,眼泪迎着风打下。祝贺声一阵接一阵,寻不好意思地笑笑,她只想回家看看那盆昙花。
晚八点,寻一路狂奔回家,冒冒失失地碰洒了老爸的茶。她心里只有那盆昙花。打开门,一幅有生以来见过的最梦幻的画面,原来这就是昙花一现。花开了,她笑了,花开了。
怀揣着梦的我们,总是被否认,倍受打击,有些人在蜚语中沦落,有些人在非议中找到真我,记得坚持,梦会在不知不觉中发芽,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