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时常看着妈妈,发现妈妈好似无时无刻都在笑。应付的笑也好,真心的笑也罢,确都是两眼弯弯,嘴角翘翘的,会让人感受到和这人相处应当不算难。
年幼时我好奇,妈妈有时和顾客发生矛盾,只因为一个微笑,一次默不作声,就使得那个矛盾好似无处遁形似的,像缕烟一会就消失不见了。再甚多的,也没有多大问题,便是那种硝烟似的气味也会散了散,会让人心平气和。
我好奇一个微笑为何如此有用,妈妈不说话,却还是眼眸弯弯好似有光。"等你长大慢慢悟。"这句话伴了我几年,却还是不甚了解,有时悟出来一点点,有时又感觉不对,蹙着个眉头,不喜欢笑。
我看着妈妈便是。每逢放假,她不会叫我早起,任我睡到几点,起来迟了,就笑着骂我几句,却让人感受不到多少恶意。闲下来了,便捧着她心爱的十字绣,摆着花花绿绿的细绳,放着她很少看过的电视,她就坐在那一坐便是一整天,从阳光细腻再到落日旖旎,有时起身烧饭,弄完了再坐回去,她没笑却像笑,看我走近了才抬眼,弯了弯眸子,眉目间尽是温柔,很少才能像现在这般容易瞧见她眼里少有的烂漫。
忙起来了,就放一首轻快或是安静的歌,勾着嘴角将货架和柜台擦拭干净,温和地应对各种各样的客人。因为是各种各样,所以总有那么几个难缠的,说话咄咄逼人,要求过分,有时我在妈妈身边都感到难抑的气愤,差点便站出头替妈妈说话。她只会压压我的肩膀,让我稍安勿躁,笑着打圆场,将降到冰点的温度又拉到春天。我总觉得好像没有妈妈过不去的坎,尽管那是千沟万壑。
回想起妈妈在我脑海里的模样,在她扛起许许多多痛苦与压抑的模样,在她劳累到极致的模样,她笑着的模样,却都早已在我心里被刻画的清清楚楚了。有时明白了妈妈说的话,却始终感觉不及她的一分笑颜。也许笑并不是很难懂,但我可能现在还不会明白那抹笑背后究竟都扛下了什么,那柔柔的眼眸究竟何时也曾通红。
妈妈说:"笑一笑,什么都过去了。"我看着她的笑,看她笑着向那些铺天盖地卷席着她的困难与压力挥手道别,看她笑着拉着我从冰原回到人间。也许我有些明白,笑到底是为什么了。
"掬水月在怀,弄花香满衣。"掬起一捧水,月亮就好像在你手里了,在花丛里玩久了,连衣服都沾满了花香。所以请笑一笑吧,笑一笑,雪就都落在你眼底了。
眼前不自觉得又一次浮现妈妈那两眼弯弯,嘴角翘翘的模样,于是决定,这一次,选择微笑。